等人走遠,小胡屠夫手往袖口摸,他裡頭穿了一件保暖的毛衣。剛要靠近,恍然想起自己手上都是油,立刻停住。
小胡屠夫:“爹,毛衣用羊毛做的。我們的豬毛能做衣裳麼?”
胡屠夫:“豬毛乾硬,隻能做刷子。”還隻有豬脖子後麵那一小塊地方的豬鬃毛能用。
臨到下工的時候,徐達勝站在院子裡維持秩序,大聲喊道:“一個部門一個部門來,管事看好自己手下的人。吃住在作坊的不領肉,待會統一送去食堂,給你們做。”
鄧秀娟看著滿車的豬肉,就知道自己的消息沒錯,在五穀豆坊的表弟妹說半肥半瘦的最好。
雖然沒有自己的份,劉梅花仍是心熱,“珍玉,你說食堂會給我們做什麼?”
一個人過年兩斤肉,往常可是想都不敢想的,過年能混個肚飽沾點葷腥就不錯了。
她們百來號人,加起來豈不是要吃一兩頭豬。
程珍玉搖頭,“不知道。”
從田莊回來她就被提拔成何春梅的副手,主要管針織房的庫房。
後來何春梅悄悄塞給她一筆錢,說是祝明月賞的。
程珍玉知道,這是給她們“乾私活”的酬勞。加上後來發的工錢,終於能夠買上一把鎖。
何春梅:“若是有善庖廚的,可以和食堂商量商量怎麼做。”
作坊食堂一個月開兩頓葷,論手藝隻能說,深得大鍋菜的精髓——切碎煮熟放鹽。
劉梅花等人立刻把看熱鬨的廚娘拉過來商量,豬肉怎麼做好吃。
女人們多多少少通曉些庖廚手藝,一來二去說法可就多了。
廚娘聽得腦瓜子嗡嗡的,“先看剩哪些肉!”巧婦也要看肉下菜碟。
家裡其他人忙得腳不沾地,林婉婉索性給兩徒弟放寒假,接過籌備過年的事務。
一大清早念叨,“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做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宰公雞;二十八,把麵發;二十九,蒸饅頭。三十晚上熬一宿,初一的餃子年年有。”
林婉婉:“陳娘子,我們今天該做什麼?”
陳娘子暗道林婉婉家鄉習俗與長安大同小異,“今天論理該發麵準備做過年的點心,我們在步步糕訂了貨。餘下的和麵做點湯圓餃子凍上。”費不了多少功夫。
林婉婉伸個懶腰,仰天說道:“那我們今天豈不是很閒。”
話音剛落,門鈴立刻響起來,附帶的還有敲門聲。
聽得出來,外頭的人很急。
呂嬤嬤靠在大門口問道:“誰呀?”
門外是一個略微上了年紀的聲音,“是我,柳家的秦嬤嬤,林娘子可在家中?”
呂嬤嬤聽得聲音沒錯,立刻開門。“在的。”
秦嬤嬤進門第一句話就是,“林娘子,顧家娘子發動了。”
林婉婉麵皮差點碎掉,夜班之神跨時空顯靈!
彆人也許會忌諱大過年大夫上門診病不吉利,顧家可顧不了這麼多。
林婉婉聞言,跑到西廂打開藥箱,裝上產婦能用上的東西。跑出門爬上柳家的馬車,和柳六娘子一道去顧家。
孰料剛到顧家門口,碰上另一夥人,柳六娘子慣來和氣的麵容,頓時拉下來。
待進了正堂前的院子裡,有男有女,涇渭分明在兩邊或站或坐,身後都是精壯的家丁。
身份呼之欲出,一邊是顧盼兒的舅家,一邊是叔伯家。看起來像一言不合就開乾的模樣。
柳六娘子大庭廣眾下,向顧父介紹道:“這是濟生堂的林大夫,有她在,盼兒的情況更穩妥些。”半點不提林婉婉和顧盼兒的私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