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姓謝,行五,旁人該稱呼一句謝五娘。
“托我的人叫五娘,身邊跟著一個小丫鬟梅香,”祝明月手指著右眼眼角,“她和四娘子相貌相似,隻眼角多了一顆痣。”
謝四娘終於明白祝明月為何要問自己姓氏稱呼,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出身來曆,是靠相貌認出來的。
謝四娘忽然激動起來,“五娘是不是還活著,她在哪兒?”
五娘是被丈夫拋下的,娘家姐妹知道她的喪信,祝明月心中難免猶疑,“敢問四娘子,你聽到關於五娘的消息是怎樣的?”
謝四娘被蓮香扶住,強自鎮定心神,“去年冬進京路上,雨天路滑失足墜下山崖,屍骨無存。”
祝明月追問道:“何人告知你的?”
“我妹夫,五娘的夫君。”謝四娘急切道:“五娘到底在哪裡?”
祝明月垂下眼眸,“今年春二月,我在武功見的她。”
謝四娘喜極而泣,“老天保佑遇難成祥,活下來了。那她現在何處,可在長安?”
祝明月輕聲道:“自殺,她和梅香,還有肚子裡的孩子,都死了!”
謝四娘聲音忽的拔高,“不可能,五娘向來膽小,怎會尋死!”還帶著肚子裡孩子一起死,那是她求了五六年才求來的子嗣。
可理智告訴她,祝明月沒必要騙她。
酒樓雅間隔音效果一般,謝四娘的丈夫陳鎮聽到隔壁自家娘子聲音忽然激動拔高,心內擔憂不已。不顧薑永嘉的阻攔,衝了過來。
見到妻子淚流滿麵,急忙扶住,“四娘,發生何事?”
雅間內隻有祝明月一人,不像會做出無禮舉動的人。
謝四娘麵露哀容,“五娘死了!”
陳鎮頓了頓,“五娘不是早就走了嗎?”
謝四娘抽抽鼻子,“二月還在武功,她是自殺。”
不用人提醒陳鎮也知道,他們夫妻二人聽來的說法有貓膩。
謝四娘眼睛微紅,“祝娘子,麻煩你繼續說。”
祝明月並未開口,隻看著剛剛過來的陳鎮。
女人間隱晦的表達謝四娘心知肚明,主動開口解釋,“我夫家姓陳,郎君既是我的夫君,亦是我和五娘的表兄。”
祝明月不管眼前這對夫妻是親表兄妹還是隻是親屬關係上的表親,照大吳的風氣,無疑是極為穩固的關係。
“我和五娘相處攏共不到兩個時辰,她的情況知之不多。”祝明月衝著門外喊一聲,“英英,進來吧!”
謝四娘見到祝英英,分明是剛才從雅間門口經過的小娘子。
祝明月向祝英英介紹道:“謝四娘子是五娘的姐姐,旁邊那位陳郎君是她的姐夫兼表兄。”
謝四娘清楚這才是真正的知情人,急切補充道:“我與五娘是雙生姐妹。”世界上再也沒有人比我們更親密。
當祝明月說起春二月時,謝四娘馬上想到那一陣自己沒來由的心口疼。
這一陣子,祝英英腦海中演練過許多次,如果找到五娘的親人該怎麼說,五娘的委屈、絕望……他們會理解嗎?
可話到嘴邊,祝英英卻是未語淚先流,因為她也曾是其中委屈絕望的一員。
祝英英和謝四娘相對而坐,兩人邊說邊哭。祝明月摟住祝英英的肩膀安慰,一邊撇過頭去。
陳鎮終於明白剛才祝明月為何不願當著自己麵說,因為這事著實不體麵,其中最不體麵的是混賬的負心人,獨自拋下五娘逃命,人沒死不思營救便忙不迭四處報喪信。
等謝四娘平緩一些之後,祝明月淡淡道:“你們若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