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成明不愛吃下水肝臟,“這些東西你怎麼知道?”
“怎麼吃,吃什麼東西好,是一個廚子的基本素養,藥補不如食補。”段曉棠抱胸,“事實勝於雄辯,大可出去問問那些夜間視力不佳的軍士平日裡吃的食物,再對比夜視不弱的人所食之物,看看有沒有差彆。”
但一個普通的廚子不會想到借著軍士夜晚視力不佳逃營,吳嶺揮手,執刀押住段曉棠的親衛收刀入鞘。
“你本可以剝下被你打暈的軍士的衣甲刀劍,逃跑不是更有勝算?”
段曉棠乖覺,重新跪好,“衣甲刀劍是軍資,我隻是想逃跑,並不想激怒你。何況我和他的裝備一起失蹤,太惹人注意。如果隻有我一人在軍營中憑空消失,誰會想到我是逃跑了呢。”
恐怕大部分人都會想是不是範成明挾私報複,一個人不定罪名,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在重重軍營中脫困而出,誰敢信?
段曉棠算得清楚明白,逃出去在外頭躲一陣風頭,改換女裝回家。
我化成灰你認識,但我化了妝誰認識,天王老子來了,我也是段曉棠的遠房表妹唐曉段。
傻眼了吧,我有兩個號。
一個失蹤的戶主,不用注銷戶籍。隔兩三年托人從外地送幾貫錢來,連信件口信都不用,隻要證實這個人活著就行。
至於他在何方、經曆過什麼,家人一無所知。
而段曉棠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軍中沒有任何變動。河間王才要頭疼如何找一個不存在的“內鬼”,沒時間去找他家人的麻煩。
段曉棠本身無罪,進了軍營卻平白消失,一旦被人抓著把柄,總是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白衣夜行,段曉棠確實藝高人膽大。
吳嶺最後能攔住他,靠的不是武藝,更多的是身份壓製。
沒有當場劈了他,除了想找出背後配合之人,更多的也是看出段曉棠並無惡意。
是的,雖然他夜間逃營,但並沒有惡意。
就如端午曲江池邊,段曉棠飛簷走壁是為了救被搶走的嬰孩。
吳嶺也是看他是出於情急,並無冒犯之意,方才讓護衛收了弓箭。
征戰多年,人老成精,一個人有沒有惡意殺氣,不用靠近就能辨彆。
吳嶺沉聲,再次問道:“你確信可以繞過重重營帳出去?”
段曉棠不想說若不是你老橫插一腳,我真的已經出去了。轉頭看看外頭的天色,比比劃劃沒意思,“天還沒亮,不如試試。”
南衙軍人數眾多,但分成諸衛,此地隻是其中一個軍營。加之新舊交替,整個軍營不過一二千人。
段曉棠回到先前被關的營帳,不停地按摩受了老罪的膝蓋骨。
莊旭在一旁惴惴不安,“要出發了嗎?”
段曉棠夜間逃營,河間王並未大肆聲張,所以如今營中巡邏布置照舊。
現在莊旭和另外兩個親衛被派來重建段曉棠的“犯罪現場”。
段曉棠麵無表情,掐算著時間,“待會你們跟緊我,三二一,出發。”
“左轉,趴下。”
“趁他轉身,溜過去。”
“站到巨木的陰影裡去,那是死角。”
……
段曉棠和其他三人全無默契,依靠手勢指揮隻是空談,開口又容易暴露。
背一百斤的行李也比帶三個大活人輕鬆。
終於到了目的地,段曉棠一個助跑就要越上圍欄。
莊旭情急之下和兩個親衛拉住他的腳將人拖下來。
段曉棠掙紮,“這才是一個完整的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