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林婉婉拉過來,“林大夫是我在長安同行,善治婦人病,若是哪家婦人不虞,亦可上門。”
往常都隻有趙大夫爺孫兩回來,這次多了一車人。趙大夫堂兄見著林婉婉時還以為是趙金業在城裡娶的新媳婦,哪知道居然也是一位大夫。
隻能呐呐道:“好,好。”
這相當於義診,趙大夫也是早與林婉婉商量好的。趙大夫要“收學費”,要與鄉人作人情,林婉婉需要病例。
正好合適。
一行人往山上走去,沒有外人,趙大夫亦將打算和盤托出,“我每隔幾個月都會帶金業回來一趟,一是采藥認藥,二來認認人。我們爺孫以後總要回來的,落葉歸根,不能與鄉人冷著。”
他回來采藥,也會順便開一次義診。
現代鄰裡關係淡薄,多少人異鄉工作生活,唯有過年趕一趟春運才會回到故鄉,最終又有多少人會回到故鄉呢。
林婉婉:“長安不好麼?”
據她所知,趙大夫一家在長安幾十年,連趙金業都是在長安出生長大的,回到鄉下能適應麼。
趙大夫知道或許習俗不同,林婉婉不通長安的人情世故。“我的親族在這裡,祖宗也在這裡,怎能不回來。”
林婉婉耳朵裡聽著趙大夫的話,眼睛卻在注意趙金業的反應,並沒有異常。無論老小都接受這種說法。
換做自己可能麼,習慣了發達的都市生活,卻又因為祖宗規矩要回到小山村,忍受交通、商業、人際……的種種不便。
常住絕無可能,頂多走走親戚。
人多勢眾,趙大夫索性撿了一條少有人走的山路,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不常見的藥材。
趙金業背著大背簍拎著柴刀在前頭開路,趙大夫背著小一號的背簍,肩上還扛著一把農家的鋤頭,用來挖藥的。
與之相比,林婉婉師徒三的裝備可就袖珍多了。各自挎著一個竹籃,籃子裡放著一把花鋤。
活脫脫來春遊的采蘑菇的小姑娘,“領頭的小姑娘”反複和徒弟強調,“不許采蘑菇和木耳。”
謝靜徽歪著頭,“師父,為什麼?”
林婉婉有充足的理由,“因為為師不會治菌菇中毒。”
趙金業走在最前頭也不忘拆台,“因為林娘子分辨不出哪些蘑菇有毒。”
一行人不知道走了多久,趙大夫停下腳步,指著一棵綠葉樹,“這是山茱萸。”
林婉婉湊近了瞧,“果子呢?”她倒是知道山茱萸是果子入藥,目之所及隻有葉沒有果。
趙大夫:“秋末冬初果皮變紅。”現在隻有青皮。
林婉婉明白現在還不到季節,將朱淑順謝靜徽招過來,“認清楚這葉子。”
“果實采收後,用文火烘或置沸水中略燙後,及時除去果核晾乾,就是藥櫃裡的山茱萸了。”
“常用於眩暈耳鳴,腰膝酸痛,陽痿遺精,遺尿尿頻,崩漏帶下,大汗虛脫,內熱消渴。”
朱淑順踮起腳尖,摘下兩片葉子,自己和謝靜徽籃子裡各放一片,認清楚葉子脈絡,心底暗暗記下,冬天的時候要來摘果子。
再往前走一段,趙大夫環顧四周樹木,“金業,去那棵樹下挖一挖。”
指著一棵林婉婉認不出來的高大樹木,“好多年以前,我在這裡挖出過一大塊豬苓。”
這附近是一塊半陰半陽的坡地,潮濕,土質鬆軟肥厚發黑,樹木根部覆蓋著厚厚的落葉。
林婉婉:“豬苓的生長環境就是這樣的。”
趙金業揮舞著鋤頭,幾下後挖出一塊黑色樹根狀的東西,“林娘子,借用下你的花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