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紗幔間,寬大床榻之上。
李卯墊著臉平趴在床麵之上,師清璿跪坐李卯身後,腰杆微彎,劍眸清冽仔仔細細上著藥。
一邊百合不知何時已經坐起身,眼中帶著好奇實則得意的打量某人背上肩頭的傑作。
幾道鞭痕,還有兩道齒痕。
“仙子姐姐,那個玉白貉就這般厲害,竟然能將主人都給打的如此狼狽,落花流水?”百合似是隨口一提,伸出手摸了摸李卯背上鞭痕,眉眼得意至極。
師清璿相當客觀,點頭道:“玉白貉雖然做人古怪摸不清喜怒,但武功毋庸置疑可占江湖前三甲,若是我同她比試多半會落入下風,不過死戰另當彆論。”
百合心中嘖了一聲。
誰曾想這師清璿同她麵的時候從來不對她多說半句廢話,私下裡對她評價這般高。
那頭兩個美人正敘話,李卯就已經沉浸在那冰玉般的觸感之上,微微陶醉。
其實背上這些鞭痕也就疼了一會兒,比起此前受的傷不過是皮毛。
但是鐵子,你切記一句話。
不哭的娃兒沒奶吃。
當然他隻是舉個例子,也不是說真的要吃奶
但其實也好像就是為了吃奶
李卯猶如澡堂子裡被人搓澡那般舒暢,驀然想起來方才答應溫若華下江南一事,便提道:“師父,我其實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師清璿動作一頓,本來還沒什麼,但是聽見李卯話裡“其實”二字,眸子眯了眯沒有吭聲,但手上動作不覺間大了幾分。
你彆跟我說,其實那溫若華是你遺落在外異父異母的親媳婦?
百合鴨子坐在李卯一邊,睡衣耷拉在半邊肩頭,露出一望無際的平原,驚奇道:“主人,難不成你要跟仙子姐姐說的是今天你跟溫夫人同乘一匹馬的事?”
李卯猛抬頭,驚疑不定:
“你怎..”
李卯脖頸處傳來涼絲絲的觸感,是師父將手捏在了他脖子上
總感覺哢吧作響呢。
李卯脖子一涼,乖乖再次趴下風輕雲淡道:“你彆胡說。”
百合疑惑道:“是百合記錯了嗎?剛剛我還沒睡著的時候都聽見樓下有人說有一位公子和那位溫夫人同乘一馬回來,而且還拽在一塊兒,甚是如膠似漆呢。”
“你聽誰說的,我一個人走回來的我不知道?”
這死百合,就想讓他死是不是?
“你說。”師清璿進行著最後一輪擦油,眉淡眼輕,像是不甚在意。
李卯聲音小了幾分:“其實也不是大事....”
百合撇撇嘴,揉了揉胸口冷哼一聲。
“其實也”,兩個委婉詞連用,說明就是大事。
“就是今個徒兒不是去郊外除了一幫匪寇?”
“過去的時候剿殺他們,恰好,師父您聽清楚,是恰好救了今天來敬酒的溫夫人。”
“但是,溫夫人的丫鬟小廝全都死了個精光,這事發生後也不敢再找人走鏢了,看我們人高馬大,裝備精良的就想跟咱一塊下江南。”
“讓我們做個保鏢。”
師清璿神色隱匿在陰影裡,看不出喜怒來,隻是收回手將瓶塞塞入玉瓶,起身下床,將瓶子收拾進櫃台。
李卯抬起半邊身子,回頭看向正彎腰背對著他,抽拉櫃門的師清璿,輕聲道:“所以我來問問師父你的意見。”
師清璿慢條斯理坐在桌邊,端起冷掉的瓷壺倒了一杯茶,低垂眸子輕呷,回了句:“你覺得為師是什麼意見?”
百合在一邊幸災樂禍。
這冰塊兒這架勢,是真生氣了。
她就不提,完全是一個小孩模樣,根本沒點威脅。
但是某個變態突然就要帶一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隨行,不是自尋死
“哦,我忘了跟師父你說,那位溫夫人出價一萬兩銀子讓我們保護她去蘇州。”李卯緩緩伸出來一根手指。
“多少?!”
屋內傳出一聲破音驚喊,著實給李卯和師清璿嚇了一大跳。
不見師清璿先開口,百合卻是先一臉震驚瞪大了眼睛。
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行為有些不符合人設,聲線恢複嬌滴滴:“咳,百合實在是沒聽過這般多銀子。”
他奶奶的,他們天火教搜儘天下,一年不知道要拚死拚活才能有個幾千兩銀子給各大壇主高層發銀餉。
結果你就將人護送到江南,到手一萬兩雪花銀??
還有天理嗎?
人比人氣死人,就用你那媚臉勾引發春女人算了。
百合聽的一肚子窩火,倒頭就睡。
師清璿則是眼中蕩起絲絲波瀾,方才一瞬之間的抵觸也消失了大半。
她雖然退隱山門隱修,卻也不是對黃白之物一竅不通。
一個宗門的開支是由她負責。
西北肅武王一年給他們昆侖山的香火錢約莫是兩千兩銀,左右剛好支撐山門上十來人開銷。
不過山上清修本就花不了多少,一年還能倒剩下來一千多兩。
如今那溫夫人一開口就是一萬兩白銀?
下一趟江南橫豎不過一個月,一個月就有一萬兩白銀到賬。
好生闊綽。
李卯輕聲道:“師父,其實徒兒也不想平白沾染因果,起初我是抗拒的,但無奈她給的太多了....”
彆說陪她下江南了。
就是她提出來說陪她一晚上,他也多半就為了麻雀營兄弟們,以及西北邊關的兄弟們的好日子就從了。
師清璿神色稍霽,道:“為師自然不會攔著你,本就是雙贏的買賣。”
“不過為師還是疑惑,為什麼這位溫夫人就要付你一萬兩銀子下一趟江南?”
李卯含糊其辭:“不清楚,聽那位溫夫人話裡話外好像可能是有什麼急事。”
百合突然轉過身,張開小嘴就要嚎:“仙子姐姐,其實...唔!”
李卯猛地撲上去將百合摟在懷裡堵住嘴,凶巴巴低喝一句:“小孩子家家,這麼晚還不睡!”
這小兔崽子他算是看出來了,當時絕對在場,看見了他跟溫若華某些必要的親密接觸。
現今口出狂言,估計就是為了報複先前不忿。
百合眸子羞憤欲絕,但是牢牢被人摟在懷裡動彈不得,隻能亂哼哼出來表示不滿。
“睡覺!”
李卯拉過來被子,將兩人裹了進去。
百合背對著李卯蜷縮在懷中,平坦小腹間放著李卯手掌,嘴上也被捂得嚴嚴實實。
百合玉齒銀牙來回摩擦,瞳中燃燒熊熊怒火,按捺不住的想要反身直接給這變態一個頭錘!
師清璿,看你教的好徒弟!
就是個死變態!
師清璿則坐在桌邊愕然看著高高鼓起的被子,無奈搖搖頭後,猶豫間還是將裙擺褪去,上床自己疊了個被窩鑽了進去。
另一高聳被窩之中。
正掙紮的百合突然一愣,耳尖猛地染血,宛如蒸熟的大蝦:“什麼東西....好硌...”
李卯低頭看了看:“哦,是一刀柄,忘取下來了。”
說罷李卯便將刀隨手扔了出去。
百合心裡已經將某人罵了個狗血噴頭。
玉白貉怒罵間,卻覺著這變態懷中溫暖的很,安心的很,愣是心裡痛罵,罵著罵著就累的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夜色如墨,月光鋪射華裙。
李卯悄無聲息從被子裡鑽出來,以風馳電掣之勢,瞬間便鑽入了師清璿的被窩。
不過剛準備上手摟腰吃豆腐,就見一雙清冽劍瞳死死盯著他。
“師父.....”
蹦——
李卯委屈揉著頭,夾著被子躺在地上。
師清璿無奈搖頭,橫了眼地上的李卯後翻過身,雙手合十墊著側臉閉目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