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法修一途突破·移動異風
臨近年關，慈悲海內許多地方，都開始披紅掛綠。
許多低階修士無論過去一年的收獲如何，都會在這幾天稍微放鬆一下。
哪怕聽濤海刮著大風也依舊如此。
然而與大部分修士都沉醉在喜氣洋洋的年節氛圍中不同。
少數高階修士最近這段時間可謂是愁緒滿懷。
隨著海族突然動手，數不清的海魚長驅直入，大動亂的陰雲幾乎已經完全籠罩了整個慈悲海。
情況一下子變得前所未有的嚴峻。
以至於在很多勢力內部，都不知道該不該將最新的消息擴散出去。
尤其是苦寂禪師的死訊。
一名四階修士的隕落，足以掀起大範圍的恐慌。
而且這種恐慌隻會製造混亂，於大局無補。
“再等兩天，讓下麵的人過個好年吧。”
雲濤劍廬內，提前出關的履霜真君將密報放回桌麵上：“覺海寺和咱們這裡有段距離，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天劍近期修煉的怎麼樣了，有幾成把握衝擊元嬰？”
雲渦真君聞言微微搖頭：“大師侄這段日子很是努力，可惜還是差了一些火候。”
“師兄你彆心急，這事兒也不能怪他，畢竟他還年輕，積累不太夠。”
“再說了，如今頂在東邊的是佛門。”
“早就聽聞，普度寺佛法無量。依我看，正好借這個機會，來試試他們的底蘊。”
雲渦真君先是幫天劍真人說了句公道話。
隨即話鋒一轉，開始幸災樂禍了起來。
道門和佛門雖然不能說正邪不兩立，但總歸不是很融洽。
在一些方麵，例如資源爭奪上，完全稱得上是競爭對手。
現如今隻有佛門的占據東側和北側遭遇了海族突襲，道門占據的南側和西側卻平安無事。
火又沒燒到自己家門前，雲渦真君自然不覺得著急。
當然這不完全是因為他短視，看不到後續隱藏的危機。
主要原因還跟慈悲海的整體大格局密切相關。
在照空派和崇真觀出現之前，五大宗門已經被佛門給擠壓在了西南側。
因此不同於風暴海，各大宗門之間互相牽扯。
五大宗門互相之間在競爭的同時，卻又保留了一定的默契。
具體的表現之一就是，金丹弟子可以互相打生打死。
但是元嬰真君之間儘可能保持克製，輕易不相互交手，有什麼事情都選擇大家一起商量著來。
這不光是為了大家的體麵。
更深層次的原因是以此來保證，道門的頂尖戰力不會被內部因素給消耗。
過去五大宗門可以聯合起來製衡佛門，現在麵對海族當然也可以選擇聯合。
“平時大家都在閉關，總是湊不齊人。”
雲渦真君提議道：“這次幾個老朋友也應該都出來了，乾脆咱們帶著疊浪師弟，在初一那天一起去拜個年。”
“一來認認人，二來大家坐在一起，互相商量個妥善的章法出來。”
旁邊的疊浪真君聞言，也微微點頭以示讚同。
說起來他突破真君已經四年了，但卻還連另外四大宗門的真君都沒有全部見齊。
主要就是因為有些人之前一直在閉關，對元嬰真君來說，一次性閉關幾十年都不算什麼稀奇事。
“不一樣，這次的情況不同尋常。”
履霜真君卻麵色嚴肅：“這幾年靈氣潮雖然在一直上升，但是不應該能培養出那麼多金丹海魚。”
“而且海族也來的太快了，一定發生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變故。”
他兩眼看向東側，目光似乎穿透了牆壁，直視那頭巨型鸚鵡螺。
“從今天開始，天劍留在宗門內，不得自行外出。”
“另外挑三個機靈點的真傳弟子，再加三名自家培養起來的老人手，改頭換麵送去西邊！”
他這很明顯就是在為了道統延續做準備。
這話一出，雲渦真君臉色微變：“師兄，尚不至於此吧？”
疊浪真君更是不明白，雖然沒有說話，但卻投來了疑惑的目光。
“局勢尚不明朗，但是我總感覺不太對勁。”
履霜真君寬慰道：“兩位師弟不必因此多慮，說不定隻是我如今年紀大了，所以判斷失常了而已。”
“但不管怎麼說，多做一手準備總錯不了。”
類似的事情還發生在天罡派。
撼川真君極力主導分出兩路人手前往西邊。
罡元真君勸導了兩句，也沒有堅持反對，而是點頭答應。
反正在如此大局麵前，宗門內多幾個少幾個金丹修士都無傷大雅。
其餘宗門雖然沒有安排人手前往風暴海，但也都針對自家的金丹修士，做了一定的叮囑和提醒。
畢竟他們可是宗門的中堅力量。
至於封鎖消息什麼的，隻是針對散修和普通弟子的手段。
當外界因為海族入侵，紛紛思慮萬千之時。
聽濤坊市內，蕭辰卻在聽著說書人講故事，享受著難得的休閒時光。
這幾天他由於需要等待耿丹師煉丹，因此會一直留在坊市內。
如今身為散修，他手頭也沒有什麼必須要去做的事情。
因此在看完了情報之後，蕭辰並沒有急著離去，反而繼續留在靈通閣散心。
直到半夜戌時才離開，就近尋了一家客棧落腳。
外麵的風吹了一整天，依然絲毫不見弱。
好在客棧小院內的陣法一開，也就立刻沒了聲響。
“呼~呼~簌~！”
然而當蕭辰第二天早上醒來後一開門，頓時就重新聽到外界狂風大作。
而且動靜頗大，單聽那聲勢就知道，要比昨天更勝一籌。
明明已經到了辰時，結果外麵卻是灰蒙蒙、黃澄澄的一片，幾乎看不清遠處的東西。
“這……這不太對吧？”
蕭辰頓時預感不妙。
他跟耿丹師約好了，在風停後的第三天前去取丹藥。
萬一這風要是吹個不停，那豈不是要一直拖下去？
“外麵的風是怎麼回事？”
再次來到靈通閣，蕭辰直接找到管事，詢問相關的情報。
然而管事卻搖搖頭：“哎呦，前輩，這個咱這裡還真不知道。”
“往年也沒刮過這麼大的風，確實沒經驗。”
一般的風霜雨雪對修行者來說不是什麼問題，所以這種消息連情報都算不上。
但也正是因此，整個聽濤坊市在最初，完全沒有人在意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風。
直到這風與坊市內的每個人都息息相關。
眾人這才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
“奇怪了，從二十那天就開始吹大風，這都已經是第九天了，怎麼還不停啊？”
“何止不停啊，依我看這分明是越來越大了。”
“你們說，這該不會是什麼異寶出世的前兆吧？”
……
臘月二十九，許多修士都躲在了靈通閣的店鋪內，互相討論著最近格外異常的大風。
蕭辰有些鬱悶。
他其實不怕風，完全可以去街麵上逛。
可問題是，大家都躲在了屋子裡，街麵上已經幾乎沒人了，逛著也沒意思。
難得放鬆幾天，結果隻能待在靈通閣內聽故事。
關鍵最近就那麼幾個消息，前兩天已經聽過一遍了，如今再重複講就少了很多趣味。
至於那些稀奇古怪的傳言，也由於太過失真反而有些聽不進去。
“算了，還是回去修煉好了。”
在靈通閣實在找不到樂趣，蕭辰乾脆返回了客棧小院，張開陣法隔絕大風，主動祭煉起了真元。
本來在擁有陰五行環之後，這事兒已經不需要他主動操心了。
每過一天，在五行相生的作用下，無暇金丹內就會自行多出一道真元。
但是如今蕭辰閒著也是閒著，權當打發時間了。
輕車熟路的調動神識內視，檢查了一下無暇金丹內的真元總量。
他這才發現，雖然在法修一途突破金丹中期後，幾乎沒怎麼專心修煉過。
但是在不知不覺之間，自己也已經積累了足足六百六十六道真元。
若不是其中有三道真元，來自百轉玄丹。
那他在法修一途，也已經要觸摸到金丹後期的小瓶頸了。
不過即便如此，也僅僅隻差最後三道真元了。
“居然有這麼快的嗎？”
蕭辰自己都有些意外，他還以為自己已經落下了很多呢。
但是細算一下，距離八月份抵達斷刃煞所在的小島，也已經過去差不多四個月。
也就是說，陰五行環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幫他提供了一百多道真元。
這個看似好像不是很強的作用，其實勝在細水長流兼悄無聲息。
既幫蕭辰補充了真元，也完全不影響他去搜查遺跡或者收集煞氣的進度。
於是在他的主動修煉之下，兩天後就成功湊齊了真元。
內視之下，無暇金丹幾乎已經變成了一顆圓鼓鼓的小球。
“很好！”
蕭辰滿意的點點頭：“接下來，就是一鼓作氣，再突破一個小境界的時候！”
他打坐放空自己的思緒，在內心默誦了三遍心法。
然後憑借體修一途帶來的經驗協助，直接開始幫助無暇金丹衝擊小瓶頸。
“嘶~，這沒道理的！”
蕭辰倒吸一口涼氣，他法體兼修，已經有了一次突破金丹後期的經驗，所以才想著能不能試一試。
沒想到還是突破失敗了，而且不是那種隻差一點點就成功。
正相反，他失敗的很乾脆。
大量混亂的真元在體內亂竄，掠過自己的五臟六腑，奇經八脈。
萬幸的是，蕭辰作為體修，這種程度的衝擊倒還不至於受傷。
而且由於將失控的真元都果斷釋放到了經脈中來承擔，無暇金丹本身也並無損傷。
“我這條件竟然都會突破失敗。”
蕭辰感慨一聲：“本來還以為可以試著節省一塊蘊道水晶，看樣子應該是沒戲了。”
親身體驗過真元失控之後。
他也更加真切的理解到，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金丹修士被小瓶頸所困，而且一卡就是幾十年上百年了。
因為當無暇金丹內積累了六百六十六道真元之後。
它就已經滿了！
修士要想繼續修煉，就需要漫長的經驗累積。
或者使用大金絲楠樹枝、蘊道水晶之類的靈物來幫助金丹增加容量。
但是類似的頂級靈物何其稀少，自然就難住了大部分修士。
好在蕭辰手裡持有七顆木係的蘊道水晶，暫時不會被這一關難住。
在嘗試過節約這條路走不通之後。
他也並沒有摳摳搜搜，而是毫不猶豫的拿出了一顆蘊道水晶，準備直接煉化。
當然，還有配套的紫金菩提果，自然也少不了。
在修煉方麵，蕭辰一向對自己很大方。
伴隨著紫金菩提果入肚，他頓時感覺頭腦清晰了許多。
而且與上一次服用不同的是，這次他還多了新海克斯帶來的通明之心。
兩相疊加之下，蕭辰進入了一種相當玄妙的狀態。
一方麵，他受到紫金菩提果的影響，整個人的頭腦變得格外活躍。
另一方麵，他又受到了通明之心的影響，整個人迅速排除了多餘的雜念，開始一心一意參悟起了手裡的蘊道水晶。
在這種狀態下。
蕭辰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自己仿佛來到了一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周圍流動的天地靈氣，本來隻是一種冥冥中的氣感。
但是現在，卻變得親切了起來。
那些遊離在外的，似乎本來就是天地自然的一部分。
而那些被牽引入體的，則變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與此同時，原本色彩斑斕的世界，也逐漸變成了五種模糊不清的顏色，互相混雜在一起。
但不同的是，蕭辰現在多了一種奇怪的視角。
他明明閉著眼睛，卻可以清晰的‘看到’自己手中，多了一大團翠綠色的，鬱鬱蔥蔥的，不斷變幻的花花草草。
它既像是自己曾經在離火坊市采購的靈草，又像是當初在碧水峰看到的靈花。
甚至於還像是不久前，在蒼苒秘境中看到的不同藤蔓。
這種感覺異常奇妙，難以形容，且讓人不由得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不知過了多久。
蕭辰似乎感覺自己從懸崖邊一腳踏空，頓時一個激靈本能的想要催動遁術。
緊接著就清醒了過來，意識到自己正盤膝而坐，沒有危險。
然後才是先前的各種記憶一下子湧上心頭。
“哦對，我在修煉來著。”
蕭辰低頭看向手中，卻隻看到了一些風化掉的細沙從指尖滑落。
一旦沒有了紫金菩提果加蘊道水晶的幫助，他就不得不被迫從那種玄妙的狀態中脫離出來。
“嘶~，讓我想想，剛剛看到的是什麼東西來著？”
蕭辰抬手輕扶額頭，竭儘所能的去回憶自己剛剛的感受：“哎呀，怎麼都變模糊了？”
然而那些幾息之前，還清晰無比的場景。
此時卻變得模糊不清。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蕭辰剛剛做了個美夢一樣。
隨著時間流逝，那些在夢中真切無比的內容，那種無比真實的悸動的感覺，居然開始慢慢消失。
先是許多細節難以回憶，然後越是用力想，就越是想不起來。
直到最後僅僅能記得自己醒來後的感受，原本的夢境內容都忘了個一乾二淨，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嘿，我真是……哎呀。”
蕭辰有點無奈，他上次也有這樣的感覺。
明明是在悟道，但兩次使用悟道水晶之後，他也沒覺得自己哪裡悟了。
當然客觀來說這很正常，畢竟他也不指望自己在金丹期，就真的能窺得大道，立地成仙。
關鍵還是每次悟道後，這種過於模糊的感受。
讓蕭辰無法明確自己這次究竟有多少收獲。
舉個例子，真元的修煉是清晰可見的，攢到九百九十九道真元，就是金丹大圓滿。
但是參悟大道時，卻沒有這樣清晰明了的劃分。
而且不光蕭辰沒有，彆的傳承裡也看不到。
截至目前為止，他已經閱覽過挺多天級傳承了，裡麵同樣說不清楚‘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算了，這事兒比較複雜，還是以後再說吧。”
蕭辰決定暫且拋開這個大難題，先專注眼前。
說來也怪，明明他也沒感覺自己有什麼收獲或者變化。
但是在重新內視丹田時，突然心裡就有了一絲明悟。
就是那種突然間的靈光一閃，如果非要說也說不出口，寫也寫不出來。
但就是胸有成竹，對於法修一途突破金丹後期，擁有了一種莫名其妙的信心。
既然這樣，蕭辰當然是選擇以實踐來檢驗一下。
重新放鬆識海，在內心默誦了三遍心法。
然後按部就班的引導自身的真元開始衝擊小瓶頸。
整個過程說起來，基本跟不久之前一樣。
但是結果卻截然不同。
這一次真元在衝擊小瓶頸時，宛如水到渠成一樣平穩，如同水銀瀉地一樣流暢，好比絲綢一樣順滑。
真真正正的一鼓作氣，突破成功！
原本可以覆蓋方圓一百零三裡的神識範圍，立刻增加到了一百一十裡。
之所以增加的並不是很多。
主要是因為，蕭辰上次在體修一途突破金丹後期時，已經增加過了一定的神識強度。
這次也隻是補足法修在神識方麵的領先而已。
但即便如此，相較於尋常金丹後期修士，方圓九十裡的神識範圍。
蕭辰可以說已經獲得了相當明顯的領先。
另外在氣血方麵，其實他也獲得了些許的增長。
但是這一點點增長，即便對於法修來說都比較少。
對於如今氣血格外充盈的蕭辰來說，更是幾乎沒有任何感覺。
幾乎直接完成了這一環。
“所以，這就成功了？”
直到突破結束，蕭辰依然有點迷迷糊糊：“嗯，應該是成功了。”
“所以說，兩次過程都差不多，問題究竟出在哪裡？”
他想要趁著自己剛剛突破，來總結一點突破心得。
然而坐在原地，憋了半天。
最後也隻總結出來一條心得：“蘊道水晶是個好東西，尤其是搭配紫金菩提果時。”
但你彆說，這也算是從實踐中得來的經驗。
至少下次蕭辰準備突破瓶頸時，就可以提前使用蘊道水晶，然後再嘗試突破。
儘管有點比較依賴靈物的感覺。
但這都是憑本事獲得的資源，沒毛病！
“簌~簌~呼~！”
趁著突破的喜悅，蕭辰解除陣法，尚未推開房門就聽到了外麵呼嘯的大風。
“不是吧，竟然還沒有結束嗎？”
算上一開始修煉的兩天，外加兩次突破和參悟蘊道水晶，應該已經過去了好幾天才是。
怎麼外界的風卻一點變小的意思都沒有？
原本這個時候，蕭辰應該已經可以拿到破階靈丹了才對。
他去外麵尋到了客棧的夥計：“今兒是什麼日子了？”
夥計當即回答：“回前輩，今天已經是正月初三，這會兒應該是酉時初刻。”
因為修行者經常閉門參悟，有時過於專注就會忘了時間。
所以客棧裡經常會遇到類似的詢問。
許多夥計都會刻意去記憶當前的時間，以便及時為貴客們提供準確到具體時辰的回答。
“已經初三了啊，行，去吧！”
蕭辰隨手扔過去一塊靈石，當做賞錢。
立刻就收獲了夥計最真心的感謝：“多謝前輩，多謝前輩！”
穿過大風，再次前往靈通閣。
蕭辰找到管事：“如今有關於大風的消息了沒？”
管事立刻點頭，拿起一份情報，遞了過來：“昨天才到的新消息，一份隻要一塊靈石。”
這個情報很多人都會感興趣，所以靈通閣走的是薄利多銷的路線。
蕭辰立刻拿過來一看。
隻見上麵寫著，根據三位卦師對這場異常大風的推算，這隻不過是一場會移動的異風。
屬於小型災難的一種，不是什麼大礙。
他們預測，在大風接下來會從聽濤坊市，向著雲濤劍廬的方向移動。
快則三天，慢則五天，坊市內的風應該就會消失了。
但是大風本身的持續時間，應該還有很久。
蕭辰從字裡行間，可以看出三位卦師都比較樂觀，不認為這風有什麼問題。
但願真的如此吧！
好在既然對坊市沒什麼大影響，那應該不至於耽誤了他的靈丹。
四天後，也就是情報中提及的第五天。
大風終於從聽浪坊市中散去，儘管留下了一地的塵土，但也終於恢複了久違的平靜。
蕭辰耐著性子又等了兩天。
在第三天天色還沒有完全亮的時候，就提前出發，趕到了耿丹師居住的小巷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