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竹亭
清冷的少年郎眉眼微蹙,眉間似有化不開的憂愁疑慮。
虞羨將手中的湯壺放下,指尖輕輕碾動著泛著焦香苦澀氣息的藥草。
“藥方並無太大問題,隻是其中有兩味烈性太強,你的身體虛弱,既服用此藥,更應從旁處補漏查缺才是。還有便是——”
她拉長尾音,在小廝滿臉不屑的表情下緩緩道來:“公子的身子偏寒,喝的藥極多。其中又以寒性藥材占據大多數,長此以往,身子自然受不了。您現在的身子已是極寒之體。走兩步就喘,吹冷風便臉色發白染風寒…....”
她說得越多,張正的臉便愈發慘白,連一旁從始至終對她保持懷疑態度的小廝,也不得不板著臉認真起來。
“你,當真是神醫的徒弟?”小廝心中有疑,見她張口便道出自家少主身體上的問題,不得不對她高看一眼。
虞羨靜靜地盯著他看了眼,移開視線重新回到渾身上下寫滿不沾凡塵世俗猶如謫仙的少年郎身上。
“這些藥方並未有過錯,酒雖好,卻不可貪杯。公子身體上的空缺亦是,不可如此急切的胡亂服用過多的藥物。”
她微微抬起下巴,觸及到張正恍若白紙一樣慘白的麵容時,軟下聲音來安慰他:“一切還有轉機,如果公子放心,明日起便按照我的藥方來。入口的藥食,也可按照我的法子來。”
小姑娘眨巴著圓溜溜的濕漉杏仁眼,張正用力抿唇,阻止身後欲要嗆她的小廝,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弧度:“父親既已將你留下,那邊全權交由你手中。”
“小羨,麻煩你了。”話落,他不受控製地劇烈咳嗽起來,單薄細弱的脊背像是寒風中被猛烈拍打的枯木,搖搖欲墜。
好似隨時會被風雪無情的拍倒在地,悄然被大雪吞噬乾淨。
得到他準確的指示,虞羨麵上平靜,心裡頭卻並不那麼無動於衷。
隻要她能用醫術讓張正的身體逐漸恢複,張家人將主意打在她身上的幾率就會越來越小。
“少主,外頭風寒露重的,奴才攙著您回房歇息著!”
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虞羨重新抬頭,冷不丁直直的與張正的目光對上。
“小羨,你我年紀相差並不太大,往日宿在張家有需要儘管向我提。咳,咳咳咳…...”
一陣冷風刮過,張正單薄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像是將肺部也給一並咳出,看得人心亂亂的。
虞羨點點頭,緊接著,清冷俊逸的少年郎便被攙扶進了燒著暖爐的屋內。
虞羨望著那間不斷飄出香煙的房間,被管事的嬤嬤帶到了彆院外不遠的小院。
“日後這裡就是你住的地方了,切記,不可在休沐時間打擾少主,更不許怠慢少主分毫,也不許將不該有的主意放到少主身上…....”
嬤嬤是個話癆,家長裡短的都給虞羨說了一遍,一雙細長銳利的眼睛始終從上至下的打量她。
“謝謝嬤嬤,這院裡除了我,還有彆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