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夢歸離
宋矜收回手,軟軟的嘀咕聲傳入男人的耳中,他用力咬碎唇齒之中的胡蘿卜糕點。
視線直勾勾地盯著她,好似吃的不是胡蘿卜糕點,而是她。
“明日即使是血月之夜,那時我無法自控,最容易被戾氣反噬,或許會變成一個隻會殺人屠戮的怪物……”
宋矜站在他的身側,聞言,抬眼看向他。
“沒有抑製戾氣的法子麼?”
朱厭輕笑著搖搖頭:
“暫時還未尋得,若能控製,也不至於發生以前種種不得已而為的事情……一旦發生意外,讓文瀟用白澤令殺了我。”“我會教卓翼宸使用上古時期冰夷族人殺應龍時所使用的劍術。劍招能殺死所有妖魔邪祟。”
“也包括你嗎?”
宋矜沒來由地飄出一句,男人的表情微頓,末了,輕輕點頭。
動作輕如塵埃,臉上的表情卻異常沉重。
“屆時,你拿著此物離開,無人敢傷你。笨兔子,走得越遠越好。”
他張開手,寬大的掌心中有一隻醜萌醜萌的玉兔雕塑。
其中蘊藏著濃濃的紅色戾氣,是屬於趙遠舟亦是朱厭身上的氣息。
這樣笨拙的木工,哪家木工鋪子都買不到。倒像,倒像是他親手雕刻而成的!
宋矜猛地抓住他的大手,低垂著腦袋仔仔細細地觀察他的掌心。雖然傷口不在,可傷口好了之後的密密麻麻的痕跡都還未散去。宋矜並不知曉的是,他明明有叫印記消失的能力,卻沒有消掉這些雕刻木雕曾留下的疤痕究竟是何用意。
觸摸到朱厭手心裡不好看的粗糙傷口,宋矜的動作微頓,有些心疼地歎口氣,在朱厭忐忑的視線下,從袖口裡掏出去疤痕的藥膏。
“此物即便是萬兩黃金我都不賣,要不是你——算了,就給你用一點點兒啊!”
她微微鼓起腮幫子,嘴上不舍,手卻老實地將瓶子裡的膏體挖了大半。
那道充斥著不舍的流連神情似粘在她身上、臉上一樣,宋矜竟從中讀出求生的渴望來。
將膏藥勻稱的抹均勻後,她仰頭直視男人漆黑中散發出淡淡血光的異樣瞳孔。
“到時可打開星宿陣法,將白澤令送回你的身體內維持平衡。”身後傳來女子溫柔的安撫聲,宋矜將手中的膏藥收回袖中,二人的鼻尖充斥著一股淡淡的中藥香。
朱厭用力抿唇,末了,又恢複成平日裡做什麼都漫不經心的模樣。
宋矜與文瀟互相對視一眼,眼中的擔憂並沒有消失,反而愈來愈濃。
黑壓壓的夜壓得人喘不過氣,窗邊飄來細細密密的雨,宋矜朝窗外伸出手,帶著刺骨涼意的水珠爭先恐後地落在她白嫩的手掌心裡。
“文瀟姐姐,燭陰的能力是什麼?”
空靈的嗓音讓靠坐在桌椅上發愣的女子清醒片刻,她的眼珠子轉了轉,似是在回憶。
“大荒有神,人麵蛇身而赤,伸長千裡。他的樣子最為奇特,長著人的臉孔,蛇的身子。他的眼睛最特彆,合攏起來就是一條筆直的縫。”
“一睜開眼,世界就是白天。眼睛一閉攏,黑夜就降臨大地。呼口氣大雪紛飛成為冬天,吸口氣又馬上烈日炎炎……”
話落,二人默契猛地抬起頭看向對方,眸中裝著的是隱隱窺破陰謀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