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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是我。”

一道熟悉的聲音將她從極度緊張中拉回神，當張海沫借著清冷的月色看清楚來人後，脫力地鬆了口氣。

她渾身癱軟地往地上滑下去，卻在即將落地時被人一把抱了起來。

“怎麼？看到是我很震驚？”

“你怎麼會在這裡？”

張海沫重重的喘了一口氣，月光下幾近透明的小臉慘白一片，光潔的額頭沁出密密麻麻的小汗珠，活像是被人從水裡頭剛撈出來一樣。

瞧見她如此狼狽失態的模樣，喬瑾文的心重重一跳，手忙腳亂地將她抱回床上。少年動作殷切地端水倒茶的，目光黏在她身上般久久無法移開。

“好了，說說吧，你怎麼來了？”

她離開時可從未和任何人交代，就連最親近的王媽也不知道她要去往哪裡，什麼時候回去。

眼前的小屁孩兒又是怎麼知道她在哪裡的？

在她狐疑的目光下，喬瑾文就著她喝過的茶杯，仰頭將茶盞裡的茶水一飲而儘。

“我怎麼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姐姐你啊，被人盯上了。”

經他所說，原來院子外確實有特務蹲守在外。如果不是他先動手，隻怕此刻躺在草叢裡的就不是那兩個特務，而是她們了。

張海沫長而濃密的睫毛重重地顫了顫，使儘渾身力氣般，用力緊攥住手中的女士手槍。

“顧易中那個老男人是不是說讓你等他？”沒來得及糾結他話中的嫌惡，張海沫下意識地點點頭。

少年輕嗤一聲，眼中滿是對她丈夫的濃濃厭惡。

“顧易中放走新四軍，被謝文朝及日本鬼子雙重堵截……”

女子蒼白的精致好看的秀眉微微蹙起，她用力拉住少年的衣袖，強撐著精神，認真問他：

“他現在還好嗎？”

喬瑾文居高臨下地將她易碎的模樣收入眼中，心中掀起驚濤巨浪。又是歡喜她在他麵前流露出如此脆弱易折的一麵，又是惱怒她因為一個老男人而著急。

在少年陰惻惻的聲音中，她才了解到事情的始末。

千鈞一發時，廣播中響起了日本天皇宣布無條件投降的震撼消息。日本兵士頓時軍心渙散，憤憤丟棄平日裡恃強淩弱的武器哀嚎不已。

與此同時，中國的土地上爆發出陣陣歡呼與慶祝的聲音。勝利的號角已然吹響，顧易中正要與她會合時，卻被近藤正男攔下。

“然後呢？”

她緊攥住喬瑾文的袖口，直覺告訴她並沒有這麼簡單。

“在關鍵時刻，周知非出現了。隻不過他並不是來幫顧易中的，他啊，巴不得他顧易中早點兒死呢！”

喬瑾文的大掌落在她恍如一碰就碎了的蒼白臉頰上，神色晦暗難測。

“周知非率領國民黨士兵現身將近藤正男製服，並當眾宣布將其押送南京接受審判。更揚言要以人民之名審判顧易中這位漢奸。”

“明日正午就是顧易中遊街示眾的時候，怎麼辦呢姐姐，他隻怕要成千夫所指，萬人唾罵的過街老鼠了……”

喬瑾文嘴角噙著一抹壞笑，嗓音裡多少帶著點兒幸災樂禍。

身上的陰鬱氣息一掃而空，整個人都明媚起來。

“瑾文，幫我聯係新四軍好嗎？”

她突然拉住喬瑾文的手，聲音綿軟，像貓兒般綿軟。好似示弱撒嬌，叫人心疼起憐憫之心。

少年的喉結僵硬的滾動，視線死死地落在二人交握的雙手上，倏地一暗。

“當然可以了，你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

“姐姐，我比顧易中有用多了，你何苦在一顆歪脖子樹上吊死呢？”

他的聲音染上嫉妒，扭曲得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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