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舟

車子穩穩當當地停在熙熙攘攘的大院門口，張海沫起身下車，視線落在對門進進出出的新搬來的那戶人家。

“海沫先生，這是我家先生的一點心意，還請你收下。”張副官從駕駛位出來，從口袋裡拿出看起來十分豐厚的信封，笑嗬嗬地往她手裡塞。

張海沫沒來得及躲閃，手裡被塞了一個沉甸甸的物什，重得她眉頭重重一跳。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心意我收下了，這個就不必了。”

她雖然是為了賺課時費才額外抽空去教章曉雲，可她還是分得清頓頓飽和一餐飽的，不該收的東西說什麼也不會收下。

“唉！可不能這麼說！我家司令說了，這都是先生您應該得的。雲小姐其他的先生都有份，不止您一個。”

大戶人家都直接撒錢嗎？

張海沫心底微微詫異，眼神有些猶豫。

“您就收下吧，如果司令知道我連著點小事情都辦不好，恐怕要扒了我的皮！”張副官適時露出一副懼怕的表情，而後又將信封往她懷裡塞了塞。

“好吧，替我多謝你家司令。”

她緊攥住厚厚的信封，已經打算將這些錢用於賣糧食，暗自提供給那些需要糧草支援的同誌。

“這就對了嘛！對了……”張副官伸手在兜裡尋找著什麼，眼睛轉了一軲轆，笑著拿出一個做工精致的絲絨盒子，笑著往她身前遞。女子的精致的眉頭重重一挑，下意識往後退了好幾步。

“您彆誤會，這是我家雲小姐送您的禮物。也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就是一個小玩意兒而已，您看看……”

張副官笑嗬嗬的看著她，示意她親手打開這小巧玲瓏的盒子。

張海沫緊張地伸出手，即將打開盒子時，又僵在半空中。

身後突然出現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她緊閉上雙眼，糾結萬分後，一骨碌打開了盒子。

一塊通體澄澈溫潤的和田玉玉墜子靜靜地躺在盒子裡。玉墜主體雕刻著清晰的梨花和模模糊糊的人影。

仔細看，似乎是一個女人的背影。

玉墜玲瓏精致，玉質溫潤如羊脂，恬淡舒和，是為玉中佳品。她的手顫了顫，下意識將盒子往外推。

“不行，這我真的不能收。”

她乾脆利落地關上盒子，不給他再說的機會就往身後走。

正回頭時，撞見望妻石一般死死盯著她的顧易中。男人的視線正巧落在張副官著急忙慌下抓住她的手上，眼神冷硬，像是淬了冰。

“這是我家小姐的一片心意，我知道您心善，如果我又將這些東西拿回去了，恐怕這副官的位置我也做不了了……”似乎是料定了她軟糯可拿捏，張副官又開始了道德綁架這套。

說話都軟軟的張海沫頭一次拒絕了他的硬塞。

“我相信章司令和小雲都並非不能明辨是非的人，你大可回去交差，就說是我不肯收，跟你扯不上乾係。”

“這——”張副官詫異於她突然硬氣的模樣，餘光落在女子因為情緒上頭微微鼓起來的腮幫子，莫名覺得有些癢癢。

他輕咳兩聲，壓製住了心底荒謬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