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舟
男孩兒的眼底閃過一抹玩味兒,那欠揍的表情莫名叫她恨得牙癢癢。
“全身上下僅憑一張嘴就胡說八道,陳舊思,你以為自己是判官嗎?”
張海沫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看著他因為憤怒而猙獰發紅的麵孔,眼底深處的淡漠讓他更惱火。
“你算是什麼東西?一個賣唱的戲子而已,要不是有他護著你,老子早就把你丟進男人堆裡挨——”
“上課了上課了!”他唾沫橫飛的模樣讓人惡心,未說出的汙言穢語也被趕來的江鶴晨給一並堵住。男人警告般的瞪了眼麵前怒氣上頭的男孩兒,在他犀利的眼神下,陳舊思的難堪的臉色逐漸好轉起來。
臨走前,用力撞開她的肩膀。
她眉心微動,被撞開地肩膀處傳來密密麻麻針紮般的痛感。
“海沫先生,這件事情委屈你了,等這節課下課後,我會逮著這崽子來給你道歉的。”
江鶴晨的視線落在她慘白的小臉上,心重重一跳,情不自禁地輕聲開口。
“多謝江先生,我先去課堂了。”
男人點點頭,目送她離開後,深棕色的眼睛微沉,視線落在涼亭後消失的一小塊布料上,幽幽地歎了口氣。
“能叫他上心,也不知這究竟是你的禍,還是福啊……”
江鶴晨沙啞的聲音轉瞬間被冷冽的寒風拍散,在找不到曾存在過的痕跡。
白茫茫的雪撲簌簌落了一地,隔著窗戶,可以聽到輕紗摩挲的稀碎聲,地麵很快鋪上一層純潔的白。
起初大家並沒有當一回事,張海沫撫弄著手中的古箏,清麗動容的獨特唱腔和琵琶聲完全講眾人的吸引力都拉在她一人身上。
直至雪粒打在窗戶上,雪花落在青磚上結了銀霜。
風雪連綿不斷,雪粒像鵝毛像棉花像蒲公英的種子,大肆地悠悠飄下。
轉眼間,雪麵已經在人的腳踝處,看上去雪粒隱隱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教室外的江鶴晨坐不住了,趕忙招呼在學堂內的學子暫停上課出教室等待疏散。
“快走快走!過幾日就過年了,今日之後就停課。年後十餘日再來熙園!”男子洪亮的聲音回蕩在走廊內,安靜的教室響起一陣喧鬨的歡呼聲。
同學們你看我我看你,被冷得紅撲撲的小臉上洋溢著最純粹的笑容。
張海沫亦是如此,她動作溫柔地收起琵琶放在教室內,幫助留校先生疏散學生後,這才趕回來拿琵琶。
教室空空蕩蕩的,空中一片死寂,她發出細微的腳步聲,也成了整個空間內最大的動靜來源。
“啪嗒,啪嗒……”一下接著一下,莫名叫人心跳加速。
“吵死了。”
比她腳步聲更可怕的聲音響起,張海沫猛的回頭看,視線落在同樣盯著她的男子。
喬瑾文托著腮幫子,俊俏好看的臉上閃過一抹凶意,許是因為剛睡醒,眼底懵懂和不解就這麼沒有絲毫防備的被她收入眼中。
“下大雪了,同學們被老師們帶離。我送你回去?”
她試探性地開口,餘光看向已經堆得有半個人高的雪堆,心下狂跳。
照這個情況,她們今天能不能回家還另說呢。
她是沒關係的,熙園內設有員工宿舍,隻是這金貴的大少爺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