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雨雲間

玉指輕揚，撫上琴麵，琴聲陡然響起，溫柔而有力，像細雨般細膩，感情頗為豐富。

“就著這？看來這一回李家兄弟贏定了！”

“哪兒來的不入流小調，還以為她能與薑若瑤一戰，沒想到是個金絮其外的草包！”

“薑梨怕是要認下賭約和孟紅錦道歉咯……”

落進下石的人不在少數，薑梨垂著眼，並未將這些難聽的話收入耳中。

葉世傑下意識緊攥住寬大的衣袍，直至袖子被抓出道道難看的褶皺也並未停下。

“都怪我沒用，要不是我第一局沒把握好，或許阿梨身上的壓力也不會如此重……”“葉郎君，這怎麼能怪你呢？！你放心吧，阿梨一定能贏的！就算要怪，怪的也是薑景睿！”

“姑奶奶，我招你惹你了？葉~郎~君~不是你的錯~”薑景睿陰陽怪氣地嘲諷，白眼險些翻上天。

二人很快打鬨在一起，葉世傑目光從始至終都沒從薑梨的身上移開。

綿居摸胡皺眉道：“同是薑家女子，琴藝到底不同……”

婉寧公主冷冷瞥他一眼，嚇得綿居脖子一梗，隻覺得脖頸處涼颼颼的，趕緊閉上了嘴。

溫柔的琴弦聲漸漸變調，如狂風般激蕩，女子的身體隨著琴聲微微晃動，仿佛與音樂融為一體。

眾人的心神被拉回，緊盯著台上正中央的女子，他細長的手指靈活又從容的跳躍在琴弦上。行雲流水恍若天成的聲音從她指尖傾瀉而出，在節奏的衝擊之下，幾乎讓人的呼吸都隨之急促。如臨幻境般，似夢似幻，亦真亦假。

眼前仿佛蒙上一層霧氣，一切都虛幻起來

他們仿佛看到了一處昏暗交織的邊界，生與死，明與暗分割到了極致，將人的精神全數揪緊。

絕處謀生般的拉扯隨著每一節音符昂揚，落下。

她的身後綻放出明黃色耀眼的亮光，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依偎在她的頸窩裡，姿態繾綣溫順。

眾人心弦緊繃，驚詫地瞪大雙眸，讓人額頭沁出大顆大顆的冷汗。一時間，竟然全場寂靜。

緊繃的弦到達高處，又被人用力甩下，癡纏漸濃，曲風漸漸愁苦哀痛起來。

像是在追思恰逢年華，卻早早殞命的悲苦女子。

眾人的情緒跟著她的節奏急轉直下，他們隔著一層霧，隱隱窺見一生都在被算計，被不公對待的瘦弱女子。

最後那一麵，漫天梨花覆在女子帶血的慘白麵容上。

至此，一曲終了。

葉世傑眼眶發紅，身旁的柳絮更是早已哭成了淚人。

眾人重新看向薑梨，眸中再無輕視和調侃。

“老夫，無以言表啊，再多誇讚都顯得蒼白無力。薑二娘子，老夫從未聽過感情如此精彩絕倫的曲子，敢問這首曲叫什麼名字？”綿居第一個出聲，麵上的欣喜溢出來。

薑梨："“先生過譽，此曲名為梨花序，是學生偶做出的曲子。”

其實薑梨更想叫它“薑梨”。“好好好！不僅琴藝了得還會自己做譜，實乃後生可畏啊！”綿居一連道了幾聲好，嗓音難掩興奮。

薑梨笑著行禮道謝，在眾人炙熱的眼光下回到柳絮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