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應彪小短篇（07）

他的東西，向來都隻能是他的。

任何人，無論是誰，都不能奪走他的東西。

二人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歌舞升平的角落裡，崇應彪視線直直地盯著某一處，便是連身旁蘇全孝同他說話，也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今日之所以召大家一聚，最主要的，便是宣布一件事情！”

殷啟笑吟吟地舉起酒杯，眼神卻不斷地往殷素的方向望去，眼裡閃爍著複雜的神情。

眾人視線都聚集在他的身上時，他冷不伶仃地來了一句：“我兒殷素…...與蘇全孝已定婚約，待二人擇良辰吉日即可了全一件好事！”

“哐當”一聲巨響，酒盅用力地砸在地麵上，所有人的視線都隨著聲音移動。

崇應彪猛地站起身來，失控地紅了眼眶。

剛想開口之時，卻瞧見對麵那人不鹹不淡地衝他搖搖頭，好似被隨意定奪婚約的人不是她一般。

身旁的蘇全孝怎麼看都礙眼得很，崇應彪終於是重新坐下來。可眼中好容易出現一絲暖意又儘數消失，隻剩黯淡的濁色，揮之不去，拂之又來。

果然，這一世還是如同上一世一般。冀州已經開始蠢蠢欲動，蘇護隻怕已經起了謀反的心思，而殷壽…

她的這樁婚姻不過是兩方勢力之間的犧牲品罷了，她早就該知道了不是麼？

殷素突然有些厭煩地蹙緊眉頭，耳朵裡的恭賀聲從未停止過，可她的視線卻總是不經意間瞥見少年那極為委屈的表情。好似真被她拋棄了一般，那雙向來不肯低頭的眼睛裡閃爍著恨意怒意…...還有深藏在底的懼意。

他在害怕什麼？害怕被拋棄？還是…

殷素點到為止，她不過一弱女子罷了。

爹爹不疼，娘親早逝，若真沒有半分心機，她早就死在四歲那年寒冬了。

今夜似乎格外的冷，她抵抗不住崇應彪那無聲之中熾熱滾燙的視線，還是失了體麵早早離席。

“素素姐！”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她腳步微頓，用力地拍了拍被冷風凍得有些僵硬的臉頰，重新揚起一個連弧度都計算好的微笑。

“姬發？你怎麼來了？”

女人的嗓音溫柔，隻是嘴角的那抹淺笑怎麼看怎麼礙眼。

“我，我…...我隻是……”在心底說了千萬遍的話，臨了，卻如何都說不出口。

殷素往後揮揮手，身旁的侍女立刻鞠躬離去。空曠的環境中頓時隻剩下二人。

“我隻是想說，你真的喜歡蘇全孝麼？姐姐，你們不過寥寥之交罷了！為何，為何會！”

姬發的神色有些激動，俊俏的臉上罕見出現一絲迷茫的表情。

殷素突然收起了笑容，麵不改色地望著徹底與黑暗融為一體的人影“我沒有選擇的機會不是麼？姬發，有些事情，並不全然是你想的那般簡單。”

“你看到的，是旁人刻意讓你看見的，睜大眼睛，身處迷霧，莫要被霧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