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舒蘭舟都沒太睡踏實。
一邊惦記著奇玥沒吃晚飯等了她一晚上的事，一邊在思考慕思得的那些話。
早上醒來的時候，她少見的困倦，一連打了好幾個哈欠。
“要不要再睡會，我看你都有黑眼圈了？”慕思得實在心疼，拿著衣服的手頓了頓。
舒蘭舟搖頭：“不當麵跟奇玥說聲抱歉，我怕是也睡不著，走吧，先去醫院，今天要做的事還不少。”
他們起的不算早，來醫院的時候已經快十點。
昨天讓院長帶了話給奇玥，讓她今天繼續給舒蘭舟當個助理。
隻是讓舒蘭舟沒想到的是，等她來到研究室時看到的不是在等她的奇玥，而是在亂翻分析報告的周琪。
聽到動靜，周琪回過頭。
“舒教授您來啦？”周琪滿麵笑意地迎過來：
“昨天對不住哈，見到您，我實在是在緊張了，以至於犯了不少錯。”
“我保證，今天的我絕對不會再犯那些低級錯誤，一定完美無缺的完成你交給我的所有任務。”
舒蘭舟左右瞧了一眼：“你進來的時候這時沒人？”
“沒……沒啊！”周琪連連擺手：“我跟院長說是來給您當助理的，他就開門讓我進來等。”
舒蘭舟瞧了她一眼：“到底是年輕，昨天都陷入重度昏迷，今天還能跟沒事人一樣？”
“既然來了，那你幫我把這些報告給整理了，按類彆分好，再寫一份毒理分析報告出來，一小時後交給我。”
舒蘭舟說完，也沒再去管桌麵上被她翻亂的報告，皺著眉轉身出了研究室。
“好勒，舒教授你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周琪揚著聲音喊了一句。
等舒蘭舟一走，她拉開旁邊的窗簾：
“瞧見了吧，舒教授也不是非要你當她的助理，現在她讓我留下了，你可以走了吧？”
奇玥紅著眼睛看著周琪：“我知道了，我馬上就走，那些報告……”
“哎呀，知道了知道，報告我自己會弄，又不是離了你我就什麼也不會了，我說奇玥，你可彆把自己看得太重。”周琪一臉不耐煩：
“昨天要不是我，你根本連見到舒教授的機會都沒有，你已經留在舒教授身邊一天了，她也教過你不少東西了吧？”
“你該知足。”
“畢竟依你的資質跟背景，哪有機會跟著這樣的教授學東西。”
奇玥咬了咬牙，雖然心裡很不甘心，可也心知周琪說的是對的。
當初要不是她在校內醫學比賽中拿了獎，又得了導師推薦根本連進入研究中心的機會都沒有。
這幾年雖然沒參與過什麼大型研究項目，可好歹已經拿到轉正合同，她已經是研究室的正式研究員，她該知足。
舒蘭舟那樣的大人物，哪裡是她有資格去夠，她不能太貪心。
想明白這些，奇玥心裡雖是不舍，可還是轉身離開了研究室。
另一邊舒蘭舟則是有些糟心：“寧鋼你去查下奇玥為什麼沒過來，她……跟周琪是什麼關係？”
寧鋼離開後，舒蘭舟看向慕思得：“我們先去見洛嘉林，奇玥的事回頭再說。”
“你也彆太上心，哪裡都有規則，如果奇玥自己立不起來，就算你幫得了她這次，下次呢？”慕思得一眼就看明白舒蘭舟在想什麼。
舒蘭舟何嘗不明白這一點。
她自己曾經也是像奇玥這樣被人欺負的存在。
前世，就是因為她自己立不起來，才落得個悲慘的結局。
人啊，不管什麼時候，能依靠的都隻有自己，其他的外在因素都隻是錦上添花的輔助。
奇玥的事她沒打算插手，但不代表她不能搞清楚事情的真相，順帶收拾一下周琪。
如果真相讓她覺得奇玥值得幫，她不介意管管這事。
把這事先拋到一邊後，舒蘭舟來到了洛嘉林的病房。
看到舒蘭舟洛嘉林並沒感到意外。
今天是第三天了，依舒蘭舟的性子，不管查沒查到結果，她都會出現。
不過眼下，洛嘉林的心情說不上來的複雜。
他一麵希望舒蘭舟沒查到結果，一麵又希望她查到了。
其實兩種心態，都代表著同一種情緒——那就是他的不甘心。
前者，他不甘心曾經的自己輸給不如自己的舒蘭舟。
後者，不甘心現在的自己還在輸給舒蘭舟。
這兩種情緒逼得他快瘋了。
“直接說結果？”洛嘉林看著舒蘭舟：“還是打算先說點彆的開場白？”
舒蘭舟把昨晚寫好的毒液配方遞給洛嘉林：“沒什麼好說的，你有什麼話，還是留著給警察說吧！”
她滿臉的自信，讓洛嘉林愣了兩秒——眼前的女人，早就沒了當年那個被欺負的姑娘的影子。
她變得——變得讓他感覺到了陌生。
洛嘉林頭一次意識到，他再也追不上舒蘭舟，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機會把她踩在腳底下。
她從來都不是個無能的人！
雖然心裡明白，可他還是忍不住低頭看了一眼手裡的配方。
隻一眼，他就死了心。
完全相同的配方，連配比比例都毫無差彆。
三天時間，舒蘭舟到底是怎麼做到？
當初，他搞清楚這個問題可是花了大半年的時間？
“我能問問，你是怎麼想到的嗎？”洛嘉林整個人都萎靡了下去。
連肩膀都矮了幾分。
舒蘭舟眼神淡漠：“可能我運氣比較好，也可能是連老天爺都看不過眼了，有心讓我查到配方。”
“洛嘉林，願賭服輸，這一次彆再讓我看不起你。”
這是舒蘭舟對洛嘉林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自那之後，洛嘉林再也沒見過舒蘭舟。
哪怕他肚子裡有一肚子的話想對她說，有無數的問題想要問清楚。
可他又知道，這一切都沒意義了。
舒蘭舟不會再給他任何探討深洞毒理問題的機會。
就像當年，他也從來沒給舒蘭舟一起做實驗一起討論實驗數據的機會一樣。
洛嘉林他好後悔，從來沒有過的後悔。
比之二十年前剛跟舒蘭舟決裂的那一刻更後悔。
有些事隻有經曆過了，感同深受過了，才會意識到自己曾經錯的有多離譜。
洛嘉林快要被這種自責跟後悔的情緒給淹沒。
他捂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在舒蘭舟的背影徹底消失之前，一口血毫無征兆的吐出來……
他這一身自詡聰明，看不起過很多人，以為憑著他的學識、修養、家庭背景，隻要他想要的，都能輕輕鬆鬆的得到。
女人，不過是他的附屬，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直到這一刻，他才意識到不是……
他也想像慕思得那樣陪在舒蘭舟身邊，跟她一起討論醫學問題，一起搞研究，一起取得更大的成就。
他們可以惺惺相惜也是心意相同，彼此間充滿默契又互相尊重，活成人人都羨慕的樣子……
明明，他曾經比慕思得更有機會得到舒蘭舟，更有機會發現她所有的善良與智慧。
可為什麼，他就是眼瞎的沒有看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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