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到了二樓,吳玲舉目四望。
發現這裡都是各種小衫襦裙,款式做工比一樓的更加豐富。
女人便是這樣。
之前吳玲覺得,平日裡穿男子的衣衫也沒什麼不好,便對女子的衣裙沒那麼上心。
但進了這【雲錦軒】,各色華美的衣裙擺在眼前,吳玲也就不自覺的用心挑揀了起來。
她邁步遊走在這衣裙的海洋之中,眼睛不時掃過色彩豔麗的衣衫。
心中不知為何,有一種難言的滿足感。
這是她以前從未有過的體驗。
吳玲平日裡不施粉黛,素麵朝天。
行動坐臥與男子一般。
不過才跟了李郎幾日,吳玲便覺的自己女人的一麵在緩緩蘇醒。
也許這就是有了郎君的感覺吧。
取過一件衣裙,她也學著那些富家小姐的樣子。
仔細用手去摩挲那些布料,感覺著紋理與材質的差彆,細心鑒賞衣裙上的繡紋裝飾。
吳玲甚至覺得,這種感覺有些上癮。
這二樓轉的差不多了,吳玲一抬頭。
發現還有去三樓的樓梯。
於是便邁步繼續上樓。
登上了三樓,她隻看了一眼,就有些臉紅。
原因無他,這三樓賣的多是女子貼身的小衫和褻衣。
有些衣衫款式設計的極為大膽,看的吳玲是瞳孔震動,臉紅耳熱。
她看左右無人關注,便隨手取下了一件。
在身上比量了一下,腦中想象自己穿上的樣子。
忽覺得臉色緋紅。
心中卻是暗自想道,若是自己偷偷買上一件,等與李郎圓房的時候。
不知郎君會不會高興。
隻是一瞬間,心中又暗自羞惱。
自己都已是過二十的老姑娘了。
居然還有如此羞怯的想法,
真是羞煞人了。
此時的吳玲已經臉紅到了耳根子。
不過卻不舍得放下手中的小衣。
她又躊躇了一陣,覺得這羞人的衣衫可不能被李郎看到。
畢竟今日是李原要送自己衣服,還是挑些得體的衣裙才好。
她覺得等過幾日,自己在偷偷的來買。
放下這些羞人的思緒。
吳玲又轉了轉,抬頭一看。
見這雲錦軒居然還有四樓。
吳玲心中好奇,便邁步走了上去。
這四樓的麵積比其他樓層略小。
然而掛在這裡的衣裙,卻比其他樓層的要精致許多。
衣裙的做工用料也更加講究。
吳玲心中歡喜,這裡的衣裙很多樣式是她從未見過的。
便仔細的挑選了起來。
這一層雖然挑選衣服的女子不多,但卻各個衣著華美妝容講究。
看起來不是官宦女眷,就是豪商妻妾。
她正專心的挑選衣物。
忽然耳根子一動。
就聽見有人在不遠處竊竊私語。
“你看那黑衣女子。”
“她是怎麼上來的。”
“長的如此醜陋,跑這裡做什麼。”
另一個女聲也響起。
“就是,這人不知道,這能上【雲錦軒】四樓的,隻能是官宦貴女嗎。”
“如此容貌衣衫就上來了,也不知是誰家的女子這麼不知禮數。”
吳玲最初還未察覺。
忽然她覺得,周圍目光似乎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
她這才反應了過來,這些女子都是在看自己。
她一摸自己的臉頰,自己今日臉上仍習慣性的塗著黃蠟。
身上穿的衣服,也是一身略有陳舊的黑色勁裝。
這套打扮即便是走在街上,也會讓人誤認為男子。
出現在滿是貴女的【雲錦軒】四樓,確實是有些奇怪。
看著不遠處,那些衣著華麗妝容精致的女子。
吳玲心中,不由得生起了些許自覺形穢的感覺。
她歎了口氣,轉身便要下樓。
卻見一名眉目刁蠻的女客,對旁邊的女夥計說道。
“你們這【雲錦軒】,怎麼什麼人都讓上四樓。”
“這裡的衣裙如此精貴。”
“讓那粗鄙女子上來,摸壞了怎麼辦。”
身旁幾名女客也說道。
“就是,誰知道她手乾不乾淨。”
“摸臟了我們可不買。”
說完了還用眼睛瞥了吳玲一眼。
那眼神很是鄙夷。
吳玲怎麼說也是武德司懸刀衛出身的差官。
哪裡受得了這種氣。
她不由得雙目一凝柳眉倒豎。
眼神冰冷的掃向那幾名女子。
吳玲習武多年,手上更是有十幾條悍匪的人命。
被吳玲散出來的煞氣一衝。
那幾名還在嘰嘰喳喳的女子,都是渾身不由得一抖。
心下一慌,不自覺的便倒退了幾步。
吳玲見她們後退,也不想多作糾纏。
此時心中已無挑選衣裙的意願了,便想轉身下樓。
隻是身後忽然一聲慘叫。
吳玲回頭一看,原來是那名眉目刁蠻的女客後退時,不小心絆倒了一旁的矮凳。
此時正仰倒在地上,摔的是四腳朝天,珠翠亂滾。
那女子自己摔了跟頭,卻是覺得失了臉麵,正坐在地上大哭大鬨。
被周圍的女客扶起了身,她卻是一指不遠處的吳玲吼道。
“哪裡來的野女人,居然敢瞪我!”
“夥計!快把她攆出去!”
吳玲怒火騰起,她不願意和這些女子做口舌之爭。
便向腰間一摸。
這才想起,入店的時候,佩刀因為攜帶不便留在了門口。
那幾女見吳玲不回嘴,還以為吳玲怕了。
卻不知她們已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正要在罵,忽然身後一個聲音響起。
“出了何事,這裡為什麼這麼亂?”
幾女與吳玲都轉頭望去。
卻見是一名青衣繡裙的中年女人。
兩旁的女夥計也連忙見禮。
“掌櫃。”
吳玲眼睛一眯,原來是這雲錦軒四樓的掌櫃。
這位女掌櫃身上穿著一身得體的繡裙,揚著下巴麵容有些倨傲。
像【雲錦軒】這種大店的掌櫃,在街麵上也算是有些身份的。
這些貴女為尋得幾件好衣裙,也時常奉承於她。
日久天長,她便也養出了些許傲氣。
她先對幾名貴女行了禮,開口問道。
“幾位姐妹為何如此吵鬨,可是這店中有什麼事不如意?”
那幾女顯然是這裡的常客,與這掌櫃相熟,連忙打招呼道。
“原來是何掌櫃。”
“你來的正好。”
“我們這【雲錦軒】四樓,不是隻有官宦貴女才能上來嗎。”
“現在怎麼什麼人都能上來。”
這何掌櫃聽聞此言就是一怔。
然後就見那幾名女客,用眼神示意不遠處的吳玲。
何掌櫃轉頭望了過去。
卻見是一名身穿黑衣的黃臉女子,正眼神冰冷的望向這邊。
看到吳玲,這位何掌櫃也是神情一滯。
她馬上習慣性的掃了一眼此女的衣著妝容。
吳玲身上是陳舊的黑色短裝,臉色蠟黃還有些許麻子。
看到如此裝束的女子,這位何掌櫃就是一皺眉。
她心中暗自推測,此女應該是誰家的下人,肯定不是什麼官宦女眷。
知道對方的地位不高。
這位何掌櫃便來了神氣,她冷聲對著吳玲說道。
“我們【雲錦軒】的四樓,隻接待有身份的官宦女眷。”
“你這種下人,是不允許上來的。”
“你既然闖上來了,便趕緊滾下去!”
“免得驚擾了這裡的貴客,你擔待不起。”
何掌櫃的這幾句話,可把吳玲給氣壞了。
“誰是下人?”
“你這是狗眼看人低!”
吳玲刷的從腰間抽出武德司的腰牌,對著何掌櫃麵前就是一晃。
“看好了,我可是武德司的差官!”
“你休得無禮!”
吳玲本以為,自己亮出差官的腰牌,多少也能鎮住麵前的女子。
隻是她忘了,武德司本就是大梁兵部的密探。
雖然武德司的名號,各級武將都噤若寒蟬。
但這些官宦女眷與成衣坊掌櫃,哪裡認得什麼武德司。
還以為是這個醜陋女子,隨便拿出個牌子哄騙她們。
那何掌櫃向前走了一步,用眼睛掃了一眼腰牌。
口中很是囂張的說道。
“上京是什麼地方。”
“你隨便拿個牌子就想唬人。”
“馬上給人家女客賠禮道歉。”
“然後自己滾下去。”
“若不然,我們尋到你家主人,定要讓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