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閻十八的屍身,觸碰到自己魂靈的刹那。
隻見那十殿閻羅之影,儘皆湧入其魂靈,就連他外麵的屍身也徹底化為灰燼,隨風飛揚,就好似從未出現過一般。
望著這一幕,死神目眥欲裂。
的確,不死魔樹生者無法觸碰,可閻十八的狀態,與亡者無異,所以才能觸碰。
其魂靈被囚不死魔樹,屍身於外。
內外夾擊,雙管齊下,直接入侵了不死魔樹,衝碎了自己對他所有的束縛。
而閻十八之所以如此心甘情願的加入亡靈海,將他的魂靈交由自己來保管,為的就是進入不死魔樹的內部?
因為隻有這樣,才能得到一絲機會?
他從最開始就計劃好了是麼?
死神這下是真的慌了,不死魔樹絕對不能出問題,否則整座亡靈海都將崩潰。
其不惜一切代價,衝破阻攔,直奔樹下那座巨大的墳包衝去。
“攔住他們,我去解決那小子!”
“該死的,掏我老家是吧?閻十八,你休想從我這裡拿走任何東西啊!”
樹下的那座巨大的墳包,並不是其他人的墳,而是死神自己的墳塚,裡邊埋葬著他的肉身。
就隻有肉身而已,至於一直在外邊行動的,僅僅是死神的骨架罷了。
……
閻十八這邊剛一衝入不死魔樹內部,場景便瞬間轉換,其已然來到了一片血色空間。
而這裡囚禁著無數的魂靈,所有的魂靈都扭曲著,悲鳴著,身上纏繞著鎖鏈,無數道鎖鏈向下延伸,一直深入墳塚內部。
巨量的魂靈擠在一起,隨波逐流,一眼望不到邊。
或許…這裡才是真正的亡靈海。
血色亡靈海上空,死神之影浮現,那是個麵容清秀的消瘦青年,渾身死氣彌漫,竟有些帥氣。
與外界那猙獰骨架根本聯係不到一起去。
隻見死神雙眼猩紅,滿臉猙獰:
“小子!知道這是哪兒麼?老子的墳!跑到老子的墳頭裡蹦迪來了是吧?”
“到了我的地盤兒,生死可就由不得你了!”
閻十八並未說話,而是緊盯著亡靈海下方鎖鏈的儘頭處,一個猛子朝下狂紮,直奔墳塚深處衝去。
死神瞪眼:“萬鬼!給老子滅了他啊!”
一時間,無儘亡靈皆朝著閻十八啃咬而來,死神也親自殺上,亡靈海深處,亦有千百條鎖鏈射來,朝閻十八捆縛而去。
可閻十八也不是吃乾飯的,十殿閻羅之影浮現,狂殺億萬亡靈,將不知多少亡靈撕成碎片,甚至跟死神硬碰硬。
而碰撞的過程中,一段段屬於死神的記憶碎片於閻十八心底劃過。
那是一次冒險,迫於生計的死神與她未婚妻決定前往魔域采集物資,隻要能乾上一筆大的,賺來的錢就足矣支撐起這個即將組成的家庭,讓兩人過上幸福的婚後生活了。
可隻有他們兩個,深入魔域太過危險,於是加入了一個五人組的冒險團且與喋血傭兵團同行。
那時的亡靈海還不叫這個名字,其隻是一片曾被深埋於地下的亂葬崗,同舊土,赤土禁區,迷霧墟一樣,這種古戰場很容易找到一些古寶,殘片,手氣好的話甚至能賣上天價。
死神的過去很是俗套。
一行人於亂葬崗找到了數件價值不菲的古寶,而財帛動人心,喋血傭兵團殺人越貨,五人冒險團三死,剩下的兩個逃了。
死神被抓,廢掉了他的能力,將之綁在巨石柱上。
那八個傭兵,當著他的麵兒,撕爛了她未婚妻的衣服,將之按在地上,輪番淩辱。
任憑她如何慘叫,求饒,那些傭兵也沒停手的意思,隻是大笑著,慶賀著這次的收獲,討論著回去後怎麼瀟灑。
她求死神救救自己,可死神拚了命的掙紮,怒罵,哀嚎,祈求皆是無用。
甚至把她拎到死神跟前,當著她的麵兒淩辱,死神緊閉雙眼,不想麵對,傭兵們甚至割了他的眼皮,強製他看下去。
死神永遠也忘不了,摯愛那絕望的眼神。
整整八個小時…她死了,被利器豁開,剁碎了,喂給遊蕩的惡魔。
而死神則是被抹了脖子,推進挖好土坑裡…
其瞪大了眼睛,還沒咽氣,血沫子不斷從口中湧出,望著魔域那灰暗的天空,望著傭兵們的笑臉,望著一鍬鍬的土蓋在自己的身上,臉上…
究竟…誰才是惡魔?
死神不知道,那些遊蕩在魔域中的,真是惡魔嗎?
不是!
人…才是!
世界驟然安靜下來。
他不甘心,他想要複仇,那滿懷憤怒的鮮血順著脖頸湧出,滲入土中,流入那深埋於地下的一塊殘破黑碑之上。
黑碑上的銘文,亮起血光…
時光流逝,數月過去,死神墳塚內的屍體已然腐爛的不成樣子。
而這天,一位帶著傷的年輕人路過此處,一瘸一拐的走著,步履蹣跚,眼中滿是疲憊,手中還提著一位魔君的頭顱,死不瞑目。
其望著那矮小的墳包,不禁一怔。
而後就坐在了那墳包之上,將手中頭顱隨意丟掉,默默地點了支煙。
“借你的地方,歇會兒…”
那人不是彆人,正是愚者,彼時的他,還不是蕩天魔域之主,他仍走在屬於自己的征途之上。
片刻後,愚者起身離開了…
等他再來之時,已是三天後,大地震動,轟鳴不止。
隻見愚者手中拉著一根血色鎖鏈,鎖鏈上托著近萬魔屍,其中甚至還有幾尊十階大魔,於地上拖出一道道血痕。
他比初見之時,更為狼狽了…
“吃掉她屍體的惡魔,全都在這裡了,吃掉那些惡魔的惡魔,也都在這裡了…”
“剩下的人,你自己去搞定。”
“不甘心的話,就從墳裡爬出來,死亡可以是終點,也可以是開始!”
“你我皆被奪走了一切,一無所有之人,從不知畏懼為何物。”
“擁抱死亡吧,然後…成為掌管生死的神!”
“未來,若有機會,你我…頂峰再見!”
丟下那萬眾魔屍,愚者踉蹌著身子遠去,形單影隻,背影孤獨且寂寥。
而那些魔屍的血,同樣浸入大地,融入那塊殘破的黑碑,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