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為民氣的牙癢癢，卻也沒辦法反駁。
想當初，他力排眾議，強行把手伸到後勤去搶到了這個副科長的位置，誰成想，這才大半年的時間，市場風雲變幻。
明明現在國家的產能比去年時候多了不少，可是能拿出來分配的物資卻比去年還少！
導致現在不僅計劃內物資大幅度減少，甚至已經供不應求，連計劃供應工廠都困難。
甚至他後台已經給他遞過消息，市場估計還要進一步緊縮……
現在自己捧著這麼個從後勤搶來的燙手山芋已經還都還不回去了……憋屈！
李懷德可不管他憋屈不憋屈，反正他現在對於這一塊處於甩鍋狀態。
反正這個職位你搶走了，要是走了楚偉強，你得負責再找一個過來填坑，反正我這裡現在沒人接手這個職位。
任何東西，隻要有人想跟你一起搶的時候，那都是好東西。
當彆人都不想要的時候，再好的東西，都有可能被棄之如敝履！
更何況，這個崗位現在廠裡人都知道有多難，至於李青河為什麼能乾的風生水起……？
“哦，對了，還有一件比較重要的事情，廚房小灶師傅陳德昌今天退休，手續已經提前一周走完了，在座的各位如果有招待餐的話，要提前給人打打預防針，口味可能會有點小變化……”
李懷德的話裡把‘可能’兩個字咬的很重，還不著痕跡的瞥了楊為民一眼。
楊為民正在頭疼楚偉強的事情該怎麼處理，畢竟這跟當初說好的不一樣，楚偉強能忍到現在也沒跟自己翻臉，全靠著自己正處級的級彆在硬撐著，放到一般地級市也是一把手了。
但是如果他出麵阻撓楚偉強調動，估計他也要忍不住翻臉了！
畢竟他也知道楚偉強的情況，這大半年的副科長當下來，87.5的工資，愣是每個月存不下來多少錢……
努力了大半年，最終現在決定放棄了！
唉！也不知道老領導說的軋鋼廠級彆提升是什麼時候，還是廳級乾部聽著舒服……
其實軋鋼廠的升級是明擺著的，因為在京的其它重工業的兄弟單位，都是廳局級。
軋鋼廠也是吃了公私合營的虧，估計等明年第一個五年合同到期了，自己就……
李懷德眼看著楊為民一點反應都沒有，不由的有點奇怪，開會聊事情呢，還發呆？
他早就做過調查，楊為民最近跟那個何雨柱走的確實挺近的。
聶副廠長也跟何雨柱那邊簡單接觸了一下，看得出來，對方很自信，自己一定能做小灶！
怎麼這楊為民關鍵時刻開始發呆呢？
難道是最近煩心事多了，被打擊傻了？
會議桌旁眾人麵麵相覷。
楊廠長的秘書輕推了楊為民一下，他這才回過神來！
最近諸事不順，思維動不動就跑偏……
趕緊正襟危坐，開口說道：“剛才說到哪兒了？”
此話一出，全場再次寂靜。
幾個後台很硬的副廠長嘴角流露出一絲不屑的神情。
“陳德昌師傅退休了……”
秘書在楊為民耳邊低聲說道。
“哦，對，廚房小灶這一塊看著不起眼，其實很重要，上到上級領導下來指導、檢查，下到兄弟單位學習、調研，甚至蘇俄專家來廠裡的招待任務，都離不開招待，所以這小灶師傅的選擇，很重要！”
說著，銳利的眼神四處掃過，發現沒有一個看他的。
沒能散發王霸之氣有點難受，但是這話還是要繼續說下去。
“陳師傅既然退休了，那麼由誰接手招待餐這一攤子事？”
楊為民再一次看向李懷德。
“李副廠長，後勤這邊準備安排誰去接手小灶做招待餐？”
“陳師傅雖然退休了，但是他不是收了徒弟麼……就讓他徒弟接手好了！”
李懷德不緊不慢，早就打好了腹稿，第一時間做出了回答。
“徒弟？那個李青山？”
“是的！”
楊為民沉思片刻。
“我對陳師傅的手藝是認可的，我對陳師傅教徒弟的水平也是相信的，但是李青山畢竟拜師還不到一年…我想著，咱們是不是該嚴謹一點？”
說著看了看周圍坐著的各路領導，貌似開玩笑的說道。
“畢竟招待餐要是出了點問題，招待不周的話，領導可能會理解我們的難處，兄弟單位可能會同情我們青黃不接的處境，但是蘇俄專家們可不跟你說那麼多……”
“這前一陣子不都吃的好好的？也沒聽說誰不滿意啊？”
李懷德還想試探一下，這楊為民到底知道多少事情。
“老李啊，我不是說了麼，我對陳師傅的水平沒有意見，但是現在陳師傅既然要退休，那咱們也該慎重考慮繼任者啊！”
看來是沒人給楊為民露過口風了！
你看看你都混成什麼樣了？
“那楊廠長的意思是？”
“三食堂的何雨柱同誌，我覺得就挺不錯的，我也嘗過他做的菜，雖然水準還不到陳師傅，但是怎麼說也是在峨眉酒家正經拜過師的，李副廠長，你看呢？”
“我看？我看當然還是李青山更合適一點了！畢竟後勤用人有一個標準的流程，總不能你楊廠長一開口，我們就又得換人吧？”
這個‘又’字，聽的楊為民眉頭直抽抽。
上一次強行安插了楚偉強去采購，已經是自己抹不開、甩不掉的汙點了。
這李懷德，在點我？
“咱們乾工作的，還是不要帶有個人情緒，要本著實事求是的態度去做事麼！”
“老李啊，我知道你跟李青河的關係挺好，愛屋及烏麼，我懂，但是人事提拔可不能帶有個人情緒啊！”
李懷德不慌不忙的應了聲是，然後問道。
“那……楊廠長你實事求是了麼？”
楊為民：……？
“這楚偉強當初是你楊廠長力排眾議提上來的吧？當初說的可是天花亂墜，現在呢？”
“你……”
你怎麼還抓著這麼點小錯誤不放呢？
“現在又提出來一個何雨柱……據我所知，他在廠裡乾了兩三年的學徒了，連廚師證都一直考不到手，還是靠關係走後門才在三食堂掌勺的？”
這時候，其他人也開始附和李懷德的話。
“沒錯，去年廚師考核我就在現場，這何雨柱……一言難儘啊！”
“是啊！他這樣的要是做小灶我都有心理陰影……話說回來，我倒是無所謂，就怕領導過來視察，正好撞見了……我怕咱們廠裡解釋不清啊！”
張副廠長也隨聲附和，其他人就在那裡坐著看戲。
“可是這李青山以前住在鄉下，進城才多久？有什麼能力能做招待餐？如果到時候事情辦砸了，誰負責？”
聽到楊為民的話，聶副廠長開始唱白臉了。
“哎，老楊，咱們這開會討論呢，各抒己見麼！怎麼就鬨到負責這個地步了？這不是沒出事麼？”
楊為民卻沒有順坡下驢，或者說在座的各位這一年來都已經熟悉他的作風了。
也都隻是有人唱紅臉，有人唱白臉，做套給他鑽。
“我這麼提議也是為了廠裡好，李青山同誌完全可以多跟師傅學習兩年，等到廚藝精進了，再上灶主廚不遲麼！”
“對於楊廠長的建議，我持有不同意見，後勤這邊不予采納！”
聽到李懷德當麵硬剛，楊為民都驚呆了，你特麼這麼勇的麼？
誰給你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