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6月5日，星期二。
這段時間李青河一直在摸魚，一直在關注著廠裡和阜成門的情況，已經許久沒有出去浪了。
昨天廠裡的會議，終於傳來了他期待已久的好消息……
“廠長您找我？”
李青河敲開李懷德的辦公室，看到了坐在辦公桌後麵煙霧繚繞抽著煙的李懷德。
李青河進門先扔了一包一斤裝的茶葉過去。
這些需要親近的領導、朋友，李青河這裡已經形成了慣例，一個月送一斤茶葉。
不是沒有想要多要一點的，比如眼前的李懷德。
這方麵，李青河卡的很死，多一點都沒有！
畢竟一旦給多了，這東西的價值就大打折扣。
物以稀為貴麼！
“唉，你這茶葉好是好，可惜我都喝不到幾口！”
老生常談的抱怨，李青河都不稀罕搭理他。
這件事，李青河抱怨過很多次，說是前兩次給的茶葉，都被他那個敗家媳婦送給老丈人了，他都沒能喝兩口……
李青河無語，要不是你老丈人給力，你拿什麼跟楊為民鬥的有來有回？
要說辦事風格和用人方式，李懷德其實是完勝楊為民的。
但是架不住他老楊是從戰爭年代，戰場上打出來的，要功績有功績，要後台有後台……
比如這次的副科長職位，李懷德最終遺憾敗北，輸給了楊為民。
哪怕後勤是他李懷德主管的，哪怕後勤的人都心向李懷德，可惜沒啥用，還是被他給得逞了。
“青河，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的副科長定下來了！”
“是麼？太謝謝領導了，您這簡直就是我的指路明燈啊……”
儘管昨天的會議，李青河知道的一字不差，甚至還知道這次一起晉升的其他三個副科長的名字，可是這個時候裝也得裝的不知道。
裝也得裝成一副高興的樣子。
值得一提的是，這次晉升的人裡麵，都是熟人，就隻有另一個采購科的副科長是空降的。
前任黃廠長的侄子黃建新！他是供應科兩個副科長之一。
悲催的是，另外一個也不是顧羽！他這次純純陪跑，努力半天，廠領導班子會議上甚至都沒有提他的名字。
黃建新能當上副科長，是李青河沒想到的。
畢竟老黃走的時候就想推他一把，沒推動……
當時可是跟李青河1V1上台的機會。
倒是這次，不知道哪個大聰明安排的，擴張物資兩科室，一邊搞兩個小組，兩個副科長，倒是讓他撿了個漏。
畢竟人家黃廠長雖然沒有去上級主管單位，但那也是升職走人的，人情世故不能丟了。
兩個副科長要是不給他一個……
另外一個是李懷德的人，原本就是采購的老人車冬青！
以前是石弘昌的心腹，後來留在了物資供應科乾他的老本行。
屬於采購係統裡麵，各級領導都信賴的人物。
采購科這邊是李青河，外加一個新調過來的人，叫楚偉強。
他是楊為民的人，李青河昨天聽彙報才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領導們也許早就知道了這個人，也都沒有多做介紹。
“行了，你就彆拍馬屁了，手法生硬，練練再來！”
接著，李懷德把這次廠委會的事情都給李青河說了一下。
也解釋了為什麼半個多月前就下達的表彰和感謝，到現在才落實到位！
言語之中，把楊為民一頓黑！
李懷德覺得，自己都是善意的謊言，這李青河年紀小，心地不壞，容易被壞人蒙騙。
萬一被楊為民那假仁假義的外表欺騙了怎麼辦？
李青河的各種好東西他可還挺眼熱的，這人要是被楊為民拉攏過去了，就真是惡心人了。
李青河這邊聽的不置可否。
說的事情基本都是事實，但是怎麼說呢？
有點誇大了！
李青河的副科長自始至終沒有人去動，有個彆有想法的副廠長動搖不了他的位置。
畢竟李懷德力挺的情況下，還有保衛處正副處長的保駕護航。
開玩笑，人家剛給我這邊立了個大功勞，回頭你這邊要無視人家的功勞，把人到手的副科長給搶了。
你讓彆人怎麼看我？你讓治安係統的人怎麼想我？
忘恩負義？過河拆橋？
所以，那個有點想法的副科長，剛提了那麼一個可能，還沒等李懷德開口，就被邢四方罵了個狗血淋頭。
要說級彆，邢四方比人家低一級，但是兩人畢竟分屬不同的係統。
我就罵你了，怎麼地吧？
你打我撒？
對方想找陳處長告狀，這大爺在那打盹，不接茬……
最後也隻能不了了之。
李青河要是知道了他李懷德的想法，估計得噴他一臉。
成年人的世界，隻講利益。
你能一直給我帶來利益，你就是我的好大哥。
你要是不行了，你就是路人甲……最多我幫你兩次還個人情！
其它的就純屬想屁吃！
“這些事，本來應該是宏昌給你說的，可是今天一早，石科長和席科長兩人一起去東北出差了，這事也就隻能我來越俎代庖了！”
李青河表示洗耳恭聽。
“新來的副科長叫楚偉強，這人是個退伍軍人，以前聽說是老楊的老部下！”
“戰場上結下的情分，在沒有利益衝突的前提下，往往都是堅不可摧的。”
聽到這裡李青河笑著接話道：“人生四大鐵麼！同學情、戰友情這都是職場大優勢了！”
“唉對，就是這個意思！所以這個人幾乎不太可能被咱們拉攏……”
“那。廠長的意思是？”
“采購科的人員還沒有配齊，或者說就是還沒有配，你們倆現在屬於光杆司令兩枚！大壯必須劃到你那邊，其他人你看看有沒有能用的，把那些不能用的都留給他……”
“那這後麵要招的人？”
聽到這個話題，李懷德都歎了口氣。
“這事現在還真不好辦！現在的采購屬於油水有一點，但是不多！累是真的累，伴隨著累的還有不小的風險，下鄉出事的屢見不鮮……廠裡現在不好安排了，打算後期安排編製外人員當采購員了！”
李青河眼神一亮，卻沒有接話，就這麼安靜的聽著李懷德發牢騷。
“我已經跟老楊那邊說過了，除了現在采購科裡分配的人員，楚偉強的隊員，讓他自己找。”
說著，看了李青河一眼：“你的隊員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