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青河縮在被窩裡不想起。
采購員的工作性質決定了，可以打魚也允許曬網，所以何必起那麼早呢？畢竟十八歲的身體也不存在起夜的問題！
李青河努力說服自己繼續在溫暖的被窩待一會兒。
聽見門外，老方帶著工人陸續進門的聲音，李青河知道是躺不下去了。
隔著房門跟老方打了聲招呼，把衣服褲子什麼的拖進被窩，心念一動整個人消失在屋裡。
潛龍城南門外的草地上，李青河坐在那裡一件件的穿著厚厚的衣服。
非禮勿視，站在瞭望台上的路人甲趕緊移開臉假裝看風景。
這片空間這點挺好的，穿個褲衩不覺得冷，穿件皮衣不嫌熱，慢慢悠悠的穿好衣服，順路去梁默默那裡吃了頓早飯，拿著個窩頭就回門房那邊了。
“李同誌，早飯就吃這個啊！”
老方看到李青河過來，湊上來招呼。
“我這廚房現在連口鍋都沒有呢，那小爐子不就隻能熱兩個窩頭墊吧墊吧了？”
“我們這再有兩天就結束了，這工期超了幾天，我都不好意思了！”
“多大點事，活乾好了比什麼都重要！”
對於這幫人乾活，李青河基本滿意，也就不找事了。
掏出一包煙，給乾活的工人一人發一根，這就沒剩兩根了。
“我有事需要去一趟鄉下，你幫我盯著點！”
把手裡沒剩兩根的煙盒塞進老方手裡。
出了門，騎上車來到廠裡，先在采購三科露個麵，報個到，就直奔運輸班了。
“三哥，今天去拉煤不？”
找到吳三，對方正在收拾東西，看見李青河來了也不意外。
接過李青河發的煙，直接開口說明下。
“今天倒是要去煤礦那邊，但不是我去，我媳婦不太舒服，今天我請假陪她上醫院，我們副隊長給我代個班，一會兒我領你去認識認識！”
“嫂子沒事吧？”
“這還沒上醫院看呢！”
李青河……
副隊長名叫王奎，四十來歲，是個有十五年駕齡的老司機了，解放前就給婁氏鋼鐵廠開車。
雙方見麵，客套幾句，李青河就坐上了副駕駛，當然還有個司機程師傅，他沒請假。
照例一人一包煙當路費，李青河從車後廂裡卸下了自己的自行車。
告彆了王師傅和老程，看著對方的汽車走遠。
找了個偏僻的角落，李青河把早就打包好的各種食物、禮品什麼的分層裝進籮筐裡麵，綁在車後座上，用繩子捆好。
騎上車直奔老溝村而去。
怎麼感覺這鄉下的天比城裡要冷得多？
這西北風給我灌得，都快飽了。
剛進村，外邊沒什麼人，李青河的動靜引起村口人家關在屋裡狗的警覺。
汪汪汪的叫個不停，這下引起了連鎖反應，全村的狗都慢慢應和了起來。
這個時候的糧食還不緊張，靠近山邊的村裡家家戶戶幾乎都養了狗，也沒算在家裡牲畜數量裡，鎮上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過。
再吵吵群村都得出來看熱鬨了。
“閉嘴，再吵給你嘎了晚上吃狗肉！”
聽到李青河的聲音，屋裡的狗子探出個頭，確認過眼神，惹不起的人。
立馬把耳朵往後一順，來個飛機耳，再搖著尾巴小心翼翼地靠了過來，剛到腳邊，一個翻身躺在地上露出肚皮。
這會兒時間，村裡逐漸安靜了下來，也不知道這些狗子是怎麼交流的，行動還挺統一的。
李青河下車，隨意擼兩把這狗肚皮，彆說，手感還挺好的。
跟出門看看情況的翠花嬸打了個招呼，徑直回家了。
遠遠看到家門口，大哥李青山也在門外張望，看見是李青河回來了，高興的朝他揮手。
看到李青河車後座的籮筐，李青山上前動手給卸了下來。
“這麼重？帶什麼了？”
李青河把自行車提起來越過門框放進院子裡，將腿支起來就不管了。
後邊李青山提著籮筐走了進來。
“吃的、用的，無非就那些東西！還能有什麼。”
李青河推開堂屋的門，看到兩個妹妹在堂屋大桌上寫著作業，李來福在遠離八仙桌的小凳子上坐著抽煙。
李來福看到二兒子回來，看著兒子日漸成熟的臉龐和逐漸高大的身影，不由老懷欣慰，眼含淚光，隻是嘴比較笨，向來不善表達。
李青河眼光掃過老父親，以為他眼睛進了沙子了，沒搭理他。
“青玉、青霜今天沒去上學？我媽呢？”
前麵一句是問兩個妹妹，後麵一句是衝著李來福問的。
“不上學能有什麼原因？肯定是放假了啊！真笨，還好意思問！”
李青霜頭都不抬，懟了李青河一句。
“很好，你的禮物沒有了！”
李青河惡狠狠地對著李青霜說了句，轉頭對青玉柔聲說道：“來，青玉，大白兔，五個，都是你的了！”
話音未落，旁邊的小丫頭彈簧似得跳了起來，一把抱住李青河遞糖果的手，大眼睛無辜的朝著李青河眨巴眨巴！
“二哥，你看我像不像你可愛了十幾年的妹妹？”
李青河樂了，還沒開口說話，隻覺得伸著的手一空。
那邊，李青玉拿著手上的大白兔，衝著妹妹晃了晃。
“來吧，過來拍我馬屁吧！”
看到這一出，李青河是目瞪口呆，李青霜卻是稀鬆平常。
李青玉對其它人有點唯唯諾諾，對付自己這唯一的妹妹卻是經常重拳出擊。
“姐姐~我的村花姐姐~我全世界最……”
李青河都沒眼看了，唉這大饞丫頭，也不看看糖是誰拿出來的，你這馬屁都拍不對地方，剛才再多撒撒嬌不就都有了麼！
“爸，我媽……呢？”
李青河轉頭準備繼續問自家老爹，隻見李來福耷拉個死魚眼看著他，有一口，沒一口的吸著煙。
李青河說都不會話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得罪自家老子了。
“青河，你帶什麼東西了？這麼一大筐？”
趙玉珍的聲音從外麵傳來，推門而入，後頭跟著李青山提著個籮筐。
看到老媽就跟看到救星似得，趕緊迎過去，避開陰晴不定的李來福。
“普通東西，都是些吃的，喝的！”李青河輕飄飄的凡爾賽著，“豬肉雞蛋什麼的，還有一些煙酒糖。”
趙玉珍安排李青山把籮筐放到桌子上，自己則開始一件件的往外拿，跟開盲盒、拆快遞似得。
“這大鵝夠大，不錯！這是海鮮乾貨？不錯不錯，這兔子也不錯，這兔子……這兔子……怎麼全是兔子？”
趙玉珍不滿的質問李青河。
還能為什麼？兔子開始泛濫了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