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夜談

李青河是睡得挺香的，受到刺激的一大家人可就睡不著了。

“你說你弟弟前些天還說要去考證進廠裡當電工，怎麼一轉眼就當采購了？”

李青山也在想這個問題。

他自己小學畢業因為學不進去就直接輟學了，一直在家幫忙乾活，農村也沒有什麼學徒能當的，在家幫著父母種種地，乾乾活。

李青河前些年一直在上學，今年上半年初中畢業，沒考上高中，中考結束正是農忙的時候，在家正經幫忙乾了好幾個月的農活，最近這些天天冷了才開始四處亂竄的，這就竄出門道來了？

李青山心裡悔啊！讀書這麼有用的麼？

“哎，問你話呢！”吳梅看李青山半天不說話，催促道。

“我哪知道啊！不是說了幫人賣東西被人家廠領導看上了麼！”

吳梅人生18年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縣裡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隻是羨慕！

“你說青河要是在城裡站穩腳跟，能把你帶過去不？”

李青山聞言沒開口，他想去城裡，想當工人，可是他不想跟自己的親弟弟開口！

“應該會吧！”他隨口敷衍。

吳梅沒聽出他的敷衍，隻是神情激動的想著城裡，想著工作，想著李青河帶回來的東西，想著什麼時候能去四九城逛逛……

父母屋裡，趙玉珍用李青河帶回來的護手霜和雪花膏好好給自己擦了擦。

“這些年真是苦了你了，跟我在村裡過苦日子！”李父看著老婆高興的神情自己卻有點落寞！

“說什麼呢，都老夫老妻了，兒子都結婚了，明年我說不定就當奶奶了，現在說這話！”

“你當年帶過來的東西和錢可得放好了，不是說好不拿出來麼，等咱倆走了，給他們弟兄分了，這要是出點什麼事可怎麼辦？”李來福還是膽小，畢竟是地道的村裡人。

“沒事，二十塊錢誰家拿不出來？隻是咱們村裡沒人舍得花罷了，再說青河是個有主意的，有能耐還手鬆，以後咱們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李來福聞言很糾結，“按規矩咱們以後是跟老大過……”

趙玉珍翻了個好看的白眼，“你跟你的規矩過，我跟我大方的二兒子過！”

李父又開始糾結，“這手太鬆了也不好，他還得攢錢娶媳婦呢，總不能人在京城工作，還娶個鄉下丫頭吧？”

“閉嘴，我一個奉天城趙家大小姐不也嫁給你了，結婚這種事他們自己決定，你給我少出餿主意！你看老大兩口子不就挺好？”

吳梅是李青山趕集時候認識的，兩人幾次接觸看對眼了，李青山回家一說，趙玉珍二話不說找媒婆提親，雷厲風行，整個過程絲滑順暢！

“不過話又說回來，老李，以後青河給的吃的你就拿著吃，用的咱們就拿著用，彆問來源！他能自己去城裡，自己找工作就是個有成算的，有些東西你不問都好說，你問多了反倒不好說……”

趙玉珍規勸李來福，看丈夫半天不出聲。

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你聽見了沒？”

“聽見了，聽見了！”李來福齜牙咧嘴。

“聽見有什麼用，要記住！像問自行車哪兒來的這種話以後就彆問了，問了有什麼用，說是搶來的你要去舉報你兒子不？”

“嘿，你這話怎麼說的，我關心一下兒子，怕他在外麵犯錯誤還不能說了？”

“怎麼跟你說不明白，有些話彆當著幾個小的還有阿梅的麵說，你不會私底下找你兒子兩個人說幾句悄悄話麼？再說了，青河以後是采購員，有時候費勁巴拉的搞點東西給你吃，還要絞儘腦汁的給這些東西想個出處？不用問都知道是收來的……吃喝這些該你吃就吃，該你喝就喝，彆問，好不？”

這下李來福是明白媳婦的意思了，就是說像自行車那種大件可以問，但是要私下問。

而吃吃喝喝這些東西不可以問，有啥吃啥就對了！

兩人也不知道聊到幾點……

兩姐妹屋裡。

“姐，我晚上偷偷擦了一點雪花膏，好香啊！”

“人小鬼大，睡覺擦什麼雪花膏啊，那個留著重要的時候用！”

“可什麼是重要的時候呢？”

……李青玉答不上來了，說到底她也隻是個孩子，才十三歲！

“也許，趕集的時候？過年的時候？家裡來親戚的時候？或者嫁人的時候？”

聽著姐姐的話，小丫頭打了個寒顫。

“那一年才能擦幾次啊？我也想進城，我想當工人，我想自己掙錢買雪花膏，我想天天用雪花膏擦臉！”

黑夜裡，小丫頭眼睛亮閃閃的！

“那你要好好學習了……考上了中專出來就能當工人！”

“姐，你明年就中考了，你能考上不？”

李青玉聞言眼神黯淡了點，說實話夠嗆，在這個鎮上的學校，生源和教學力量都不咋地。

上一屆畢業生，也就是李青河他們那一屆，一個考上中專的都沒有，考上高中的全校隻有七個。

李青玉的成績在學校常年排名前五，可是這入學率想考中專是真的難，她沒有多少把握！

第二天，全家幾乎都起晚了，好在農閒時節，也不用乾多少活，就苦了姐妹兩上學有點遲。

騎著自行車，李青霜坐在前麵大杠上，李青玉坐在車後座。

儘管冷風陣陣，也吹不散李青霜大呼小叫的熱情。

“哥，我長這麼大第一次坐自行車呢……”

巧了不是？我兩輩子昨天第一次騎自行車。上輩子自行車流行的時候沒錢，買不起。

後來有錢了，自行車淘汰了，市場流行電動車了，簡單、方便還省力！

“以後有空，哥教你們倆騎自行車！”

“謝謝二哥*2”

“青玉你努力努力，考不上中專不要緊，考個高中，咱們去四九城上高中去，然後爭取考個大學！那你可就出息了，大學生畢業進廠工資就有49.5元，轉正直接就是4級辦事員，56塊錢一個月……”李青河開始給兩個妹妹畫餅！

李青玉聽了眼中異彩連連，李青霜大呼小叫。

“二哥，我也要考大學，我初中能去四九城上學不？”李青霜眼睛一轉，計上心來。

“可以，不過得住校啊，你們二哥我一個采購員估計要長期下鄉，可沒多少時間照顧你們倆！”

“沒問題，二哥，我周末就去給你洗衣服，打掃衛生！”小丫頭趕緊表忠心。

看著坐在大杠上胸脯拍得梆梆響的李青霜，再看看後座悶不作聲的李青玉。

怪不得說家裡小的都很有眼色，據李青河回憶，家裡以前大部分的事情都是李青玉做得多，但是不會說，李青霜乾活也不少，畢竟李父李母既不重男輕女，也不偏愛哪個。

但是架不住小丫頭嘴甜啊，給家人哄得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