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公府。
書房。
“太子太師……”
曾仕林麵無表情的念叨著這四個字。
他的手指輕輕在桌案之上敲打著。
“怎麼了?這不就是個虛職嗎?”
曾安民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的看著曾仕林。
前朝大漢時,太子太師,太子太保,太子太傅,稱為東宮三老。
手中是有實權的。
甚至某些極端的情況,可以廢太子,再立儲君。
但到了北聖朝之後。
為了與南朝相抗衡,皇帝不得不將權力都集中在皇權之中。
所以這三個位置也徹底成了虛職,除了說出去好聽點兒,根本就沒彆意思。
而且如今太子之師是當今太傅,跟老爹這是沒有半毛錢關係的。
“你不懂。”
曾仕林斜眼看了一下曾安民:
“此職雖是虛職,但卻是陛下拉攏我父子二人的意思。”
“莫要忘了,死的是紀青,而紀青……當初在朝堂之時,陛下對他是極為看重的。”
“當年若不是項東來身體有恙,去北境禦妖的人,便不是紀青,而是項東來了。”
“而且讓紀青去北境,其實也有曆練的意思,在北境待上幾年回來,紀青將會是朝堂中一股不容小覷的勢力。”
“可惜,他死了。”
曾仕林說到這裡,以教導的口吻對曾安民繼續道:
“因為紀請是我北聖朝下一個最有希望突破二品武夫的人。”
“若是皇室有兩個二品武夫,你猜陛下還會不會對玄陣司有所忌憚?”
“原來如此。”曾安民心中恍然。
看來自己殺紀青,其實是在無意間打破了建宏帝心中的某些謀劃。
“但陛下也不曾想到,為父居然得了儒聖的看重,收我為徒,並且機緣巧合晉升為二品儒修。”
“紀青一死,他的目光自然就放在了為父的身上。”
“太子太師這個虛職,便是陛下的示好。”
“一個虛職,他示的哪門子好。”曾安民還是無法理解。
“不會是虛職。”老爹淡淡的搖了搖頭:“你莫忘了,你與太子的關係,不隻是朝堂眾臣,陛下自然也是看在眼中。”
“如今四皇子已死,皇室之中再無人能與太子相抗衡。”
“可以說,不出意外的話,未來的王元慎必將順利成為新的皇帝。”
“屆時你我父子二人,一個太子太師,一個太子至交……”
那將會是何等的權勢滔天?
“這是能明麵上看出來的,也是陛下對我們父子二人的明示。”
曾仕林緩緩抬頭,目光朝著皇宮的方向看去:
“不出意外的話,陛下接下來會授意太子,讓他時常來向為父“請教”學問。”
曾安民緩緩點頭:“說白了,就是讓那小胖子過來跟咱倆搞好關係。”
“嗯。”
……
曾仕林輕笑一聲:
“徐天師為了北聖朝苦命奔波近千載,倒頭來還是不可避免,會被曆任帝皇所猜忌。”
“沒辦法,神權淩駕皇權之上的弊端就是如此。”
“你倒是挺會總結。”曾仕林意外的看了一眼曾安民。
“時常受您教誨,自然也有些自己的見解。”
曾安民謙虛一笑,隨後又問道:
“那您怎麼想?”
“自然是順著陛下的心思想。”曾仕林對自己的兒子並沒有絲毫避諱,他大膽言道:
“上次春闈,區區一個二品妖君便能進入幻陣之中,危及到你的性命。”
“你猜為父對徐天師可還有何善意?”
“可徐天師確實也幫了我不少……”曾安民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紅色紋身。
“那是他該幫的。”曾仕林瞥了一眼曾安民道:
“為父殺了相柳,便是他占我父二人最大的便宜。”
“哦?相柳的死對徐天師還有何益處?”曾安民疑惑的看著曾仕林。
這是他從不曾知道的。
“相柳一死,那萬妖什麼脈那麼大的地盤,遲早是我人族的狩獵場。”
“你可知徐天師以自身修為契約北聖朝國運?”曾仕林嘴角輕輕浮現出一抹冷笑:
“北聖朝的國運越強,疆域越大,那他徐天師的實力也就越強。”
“這一點你明白嗎?”
……
曾安民秒懂,他的眼睛輕輕眯起:
“那我便懂了……”
“徐天師並不在乎誰做皇帝。”
“他在乎的是誰能讓北聖朝國力變強。”
“不對啊,您是怎麼知道徐天師的秘密的?”曾安民直愣愣的朝著老爹看去:
“這個信息對於徐天師來講,應該是絕密才是啊。”
“你師祖對你爹說的。”
曾仕林輕輕挑了挑眉,他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
“不過這還多虧了你對為父說的“知行合一”這四個字。”
“若不是為父對此四字真言有了些領悟,他老人家也不會再次找上為父。”
行吧。
“他找您作甚?”
曾安民有些發愣。
這話問出來。
曾仕林的麵容間變的凝重起來,他看向曾安民:
“你可知這天地之間,武夫爭鬥,各路體係大顯神通,皇權,百姓,妖族等等這些所有的存在,他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嗎?”
“您彆講哲學了,這玩意誰能說的清楚?”
曾安民翻了個白眼。
泰戈爾來了都跟你說不清楚的事,你問我?
來個人站那問你一句:人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誰能回答得上來。
老爹麵容深沉,聲音漠然:
“氣運之爭。”
“國有國運,族有族運,天地之間氣運不處不在。”
“而氣運,便代表著未來。”
“你師祖來隻說了一句話,人族氣運勢微,慎重氣運之爭。”
“啊?”
曾安民有些發愣,他皺眉看著曾仕林道:
“相柳不是剛死嗎?要說微,也應該是妖族微才是啊?”
“這我便不知道了。”
曾仕林搖了搖頭,認真的盯著曾安民道:
“儒道氣運有你師祖壓著,暫時還相安無事。”
“能爭氣運的機會,你若是遇到,定要把握住。”
“我?”曾安民搖了搖頭:“天塌了,有個高的人頂著,我管那洪水滔天作甚。”
“為父說的不是人族氣運,那玩意為父也懶得管。”
曾仕林嗤笑一聲,隨後盯著曾安民道:
“為父說的,是你我父子二人的氣運。”
“亦或者說,是曾家的氣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