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宏十三年,二月廿一,小雨。
禦書房。
建宏帝立於窗口,目光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滴。
漫天的水珠若如同星辰隕落在玉盤之上,發出侍女編鐘一般叮叮當當的綿聲,不絕於耳。
建宏帝站在窗前麵無表情的看著前方。
不多時,一道身影出現在他的視野之中。
那是距禦書房極遠的一條小道上。
一道白衣身影若入無人之境,腳尖輕點地麵,濺起絲絲水意,朝著禦書房的方向而來。
白衣之人身姿若舞,極為優雅,隻是那一頭華麗的黃色卷發……
看得建宏眼皮跳動。
“稟陛下,皇城司提司白子青求見。”
不多時,一道恭敬的尖細聲音從建宏帝身後響起。
那聲音的主人身子躬緊,說完這一句話後便不敢再言。
這兩日建宏帝麵上皆是沒有絲毫表情,待人也與以往一般。
但這太監就是能感覺到似有一場風暴在暗中醞釀。
現在隻需一聲雷響,便能引得傾盆大雨,洪澇而出,萬裡伏屍……
“嗯。”
建宏帝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白子青一路走來,麵上皆是沒有絲毫表情。
但是在他踏進禦書房之後,麵上便浮現出恭敬之色。
他在過道處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在小太監的引領之下來到禦書房之中。
“臣見過陛下。”
白子青的聲音也沒有了往日的懶散,隻有恭敬,他身子躬的極低,雙手交叉行禮。
建宏帝沒有說話。
隻是淡淡的看著窗外。
白子青保持著行禮的姿勢,沒有一絲不耐。
時間一點點過去。
直到窗外的小雨似有變大的姿態,叮當之聲也更嘈雜了些。
建宏帝那帶著渾厚之意的聲音才緩緩響起:
“聽聞你最近攤上件麻煩的案子?”
白子青不明所以,不過既然建宏帝開口了,他便不用保持行禮的姿勢,緩緩起身搖頭道:
“稟陛下,一件小案罷了,倒算不上棘手。”
“嗯……”建宏的聲音緩緩飄來。
讓人有些琢磨不透。
“最近你父母身體如何?”
白子青也習慣了每次麵聖,建宏帝都會裝模作樣的關切一下自己的家人。
他麵色如常,回道:“家父尚安,隻是母親最近患了風寒,不過還好,禦醫去看過了,開了個藥方,用不了幾天便能恢複。”
白子青的語速不算快,平穩,緩慢,透著安靜。
建宏帝隻是耐心得聽著,至白子青聲音落下後,他沒有開口。
禦書房也安靜下來。
隻有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
白子青屏息凝神,安靜的等待。
過了一會兒,建宏帝依舊沒有轉身,他似望著窗外的雨水看的出神。
“七年前你追隨紀青征戰玉門關,又在皇城司待了七載,對朕忠心耿耿,朕都看在眼裡。”
他的聲音比之剛才的威嚴,多了一抹理解。
白子青卻是心中一凜,不敢多言,隻是垂頭道:
“陛下栽培,臣銘記在心。”
“嗯。”建宏這一聲似笑,也非笑,隻是幽深。
“若是給你個升任皇城司提都的機會,你會不會抓住?”
建宏帝彼時緩緩轉身,麵無表情。
白子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曾安民的話似響在耳邊:“若是試探你,隻表忠心,絕不可有任何意圖。”
“能為陛下做事便是臣之幸,豈敢奢求其它?”
白子青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跪在地上,黃色的卷發耷拉在地:
“臣能力淺薄,定難以勝任。”
聲音極為凝重,響徹在禦書房之中。
建宏帝沒有說話,隻是淡淡的看著他。
那雙極為銳利而沉穩的眸子,如同刀片一般,一次次的刮在白子青身上。
建宏不置可否,聲音渾厚:“站起來。”
“是。”
白子青麵色依舊恭敬,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抬眼問道:
“不知陛下此番喚臣前來,有何吩咐?”
“朕猶記得七年之前,你在滅妖一戰之中身負五處刀傷,依勇猛殺妖……”
建宏帝並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莫名的歎了一句。
“斬妖降魔,實吾道武夫份內之事。”
白子青看建宏帝既然不想說正事,那便順著他的話往下接,他聲音凝重,麵上肅然:
“身為朝臣,自然心有隨時為大聖朝赴死的準備。”
漂亮話誰都會說。
建宏帝自然也聽的多。
他不置可否的看向白子青,麵上似笑非笑,來到椅前,背著窗子坐下。
椅子右邊的扶手,乃是一盤殘局。
他盯著棋盤上看了一會兒,隨後失笑:
“朕不需要你為聖朝赴死,過來與朕手談一局如何?”
呃……
白子青猶豫了一下:
“臣與陛下手談,從未勝過……恐擾了陛下興致。”
“坐。”
建宏隻是淡淡的吐出一個字。
“是。”
白子青惶恐的來到建宏帝對麵坐下,看著盤中棋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啪嗒。”
建宏指黑子,先下一棋,隨後淡淡的看向白子青。
白子青麵色嚴肅,伸手拿白棋落子。
“嗬嗬。”
看到白子青落子,建宏帝隻是搖頭失笑,也不說話,伸手繼續落子。
“嘭!!”
他剛落子結束,便聽到一聲響動。
原是門口之處,一個太監將一個被五花大綁的身影扔在地上。
“陛下,您要的人。”
太監恭敬的靜候著建宏開口。
說完,便將那人輕輕一翻。
露出他那張老臉。
赫然正是玄陣司棄徒齊賢林!
隻是他那蒼老的臉,浮現的是認命般的麻木,極為刺眼。
“嗯。”
建宏帝目光依舊注視著棋局,看也沒看門口之處。
白子青卻下意識的看了過去。
當他的目光注視到齊賢林的臉時,微微一愣。
浮現出若有所思之色。
不知是在思索什麼。
建宏的目光有意無意,恰好落在白子青的臉上。
他等了兩息,仍不見白子青回頭。
淡淡的催促道:“繼續落子。”
白子青彼時“如夢初醒”。
他趕緊轉過頭,看向棋盤,拿起盂中白子“啪嗒”一聲落子。
隻是落完子後,他的餘光依舊在門口那人身上瞥了一下。
建宏一邊落子,一邊有意無意淡問:
“認識?”
“呃……不認識。”
白子青不敢再看趕緊盯著棋盤。
直到良久過後,他才猶豫的落子。
這盤棋,他輸的極快……
以前他還能在建宏手下支撐一柱香時間。
而這盤棋不過半柱香棋勢便已經被圍剿的不剩活子。
“嗬嗬。”建宏看到他的落子之後,輕笑一聲道:
“你棋力退步許多。”
“是陛下棋力愈深,臣差之遠矣。”
白子青苦笑連連。
“嗯。”
建宏帝麵上沒有絲毫表情,他沉默了良久。
隨後不耐揮手道:“朕乏了。”
“那臣先告退。”白子青恭恭敬敬的向建宏帝行禮。
隨後緩緩退去。
……
隨著白子青消失在禦書房之中。
建宏帝的目光之中再也藏不住森然之色。
“轟!!!”
一聲春雷乍響。
窗外的風愈發猛烈。
陰暗的天空之中,刺眼的光芒在天邊閃爍,雖是一閃而逝。
映襯著建宏帝的眼神如同深淵般無底,讓人不寒而栗。
…………
白子青出了皇宮,見四下無人,他才緩緩鬆了口氣。
這是他第一次在建宏帝麵前演戲。
剛剛懸著的心此時劇烈的跳動。
他不敢回頭,朝著皇城司衙門一路縱馬而去。
“若是陛下問你,千萬彆直接說認識,這個態度一定要拿捏好。”
曾安民的聲音浮現在他的耳中。
激起他心中一抹擔憂之色。
自己剛剛的表現會不會有些不明顯導致陛下沒有察覺出來?
患得患失的感覺浮現而起。
隻是此時,他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
大戲從翌日開始。
早朝之上。
原本是風平浪靜。
所有人都是一臉安靜的聽著殿上同僚的彙報工作。
快要下朝之時,一道身影站了出來。
“陛下,臣參皇城司北提督岐王殿下陷害忠良,勾結妖族,貪贓枉法,縱子行凶……”
洋洋灑灑近一千字被他緩緩道出。
此人乃是朝中督察院禦史,王琅。
朝中有名的大噴子。
他目光沉穩,站在大殿之上,聲音不快不慢,朝著所有人耳邊輸送過去。
?
隨著王琅的出現,朝中但凡是有些地位的大臣皆是一愣。
隨後目光之中邊爆發著不可置信的神色。
王琅此人,雖極愛噴人,但是若手中若無實證,絕不會如此站出。
但他在朝中人緣極差,縱是想要收集朝堂重臣犯罪的證據,也無人肯幫他。
那他手中的實證是哪兒來的??
曾仕林?不對!
是陛下!!!
大聖朝內閣首輔李禎,他的眼睛側目朝向曾仕林。
對上了群臣之中老爹的眼神。
四目相對,隻是一觸即錯。
但就是這一瞬間。
蘊含了數以萬計的信息。
曾仕林麵上沒有絲毫表情。
他隻是淡淡的看著群臣前站著的王琅。
心中浮現出兩個字。
穩了。
岐王,神仙難救!
“王愛卿可有證據?”
建宏帝淡然的朝著王琅看去。
“鐵證如山!”
…………
岐王今日並沒有上朝。
皇城司每日都有許多案子需要他處理。
此時他正躺在自己的行房之中,雙腿翹在桌上,麵色怡然。
“白子青那廝,案子進展的如何了?”
他聲音不大,半眯著眼睛,像是半睡半醒。
旁邊站著的侍役不敢怠慢,恭敬低聲道:
“回殿下,還是毫無頭緒。”
“嗬!”
岐王淡笑一聲,黑色的麵容之上頭著冷意。
他那比彆人腰還粗的胳膊輕輕拿起桌上的茶水,呷了一口之後不禁皺眉:
“呸!哪裡弄的茶水?!!”
“殿下恕罪!”侍役的身最長猛的一顫,“噗嗵”一聲跪在地上,戰戰兢兢道:
“這是世子送來的……”
“嗯。”
岐王聽到此言之後,才沒有繼續發怒,緩緩抬頭看向窗外。
“委屈他了”
王潛之被陛下革除太子侍讀,並罰禁足三月。
想到這裡,他的腦海之中便浮現出曾仕林那陰險狡詐的麵容。
麵色驟冷:“遲早有一天,本王會將所有敵人全都掃除!”
侍役不明所以。
他跪在地上不敢有絲毫聲響。
“嘭!!!”
一聲極為突兀的聲音響起。
“奉命捉拿嫌犯!!”
聲音尖細,也極為熟悉。
聽到這個聲音,岐王麵色一怔,隨後趕緊從座位之上站起。
麵色也不複方才不可一世的模樣。
他行至房外,便見一道紅色袍子的身影緩緩的朝著這邊走來。
“司公公。”
看到來人,他深深的吸一口氣,黑麵上閃起憨憨的笑容,趕忙朝前走去:
“今兒個怎麼有空來皇城司啦?”
司忠孝麵色如常,淡淡的看著他道:
“來捉拿重犯。”
聽到這話,岐王黑色的麵容閃過一抹疑惑。
他不明所以的看向司忠孝:
“可是要入詔獄提犯人?請隨我來。”
說著,便要領著司忠孝朝外而行。
“不用了。”
司忠孝麵無表情看著他:“雜家要提的犯人,正是你啊,岐王殿下。”
說完,他便對著身後兩個小太監輕輕一揮手:
“拿下!!”
“是!!”
岐王黑色的臉上浮現出懵然之色,他看著麵前的司忠孝:
“司公公,會不會是……搞錯了??!”
“…………”
岐王構陷忠良,貪贓枉法,罪大惡極。
七年之前陷害忠遠伯。
六年前貪墨官銀十萬餘兩。
三年之前縱容手下走狗,當街行凶。
兩年之前與妖族勾結。
所有罪行皆是俱全。
但唯獨沒有“暗聯玄陣司弟子”這一項。
但恰恰是這一項卻,是他真正垮台的原因!
……
“岐王所犯之罪罄竹難書,念在他為皇室之屬,削其官爵,貶為庶民,舉家發配西流。”
一樁樁,一件件,鐵證如山!
當這些證據擺在岐王麵前之後,他還想狡辯。
甚至在大殿之上自持武力,拒不認罪。
被當朝秉筆太監司忠孝一巴掌拍的廢了識海武道氣息。
甚至腹內的武丹都成了渣渣。
口吐鮮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高高在上的岐王,稀裡糊塗的便被下了大獄。
大殿之上,當渾身是血的岐王被拖出去之後,整個朝堂鴉雀無聲。
隻有禦史王琅傲立在朝堂之中。
但所有人都知道,今天的主角不是他。
而是……
他們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一個身影。
那道身影看似瘦弱,卻極為硬朗。
他就是三品抱薪境大儒,武英殿大學士,兵部尚書曾仕林!!
他隻來到朝堂之上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手握大權的皇城司北提都,皇親國戚岐王殿下直接倒台……
甚至生死不知!!
一股寒意在所有人的心中浮現。
曾仕林的身影無限拔高。
老爹自然感受到了眾人的目光。
他麵無表情,緩緩邁步,站出群臣之外。
對著龍椅之上的建宏深深一禮拜下:
“陛下聖明,天地可鑒,如此明君!乃百姓之福!!”
聲音響亮而宏遠。
建宏帝麵無表情。
他眯著眼睛盯著曾仕林看了一會兒。
最後隻是淡淡的揮了揮手。
從容的從龍椅之上走下:
“退朝!!”
“恭送吾皇!!!”
曾仕林麵無表情的起身,淡淡的掃視了一圈群臣。
麵容浮現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一言不發,邁步朝殿外而行。
所有人的目光都隨著他的身影移動。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不見。
…………
國子監。
“大事了大事了!!!”
一位學子匆匆自門外進入課堂之中。
“忠遠伯居然是被陷害的!!陷害他的人是岐王!現在已經伏法!!而且是被閹黨之首司忠孝親自抓起來,並當著朝臣所有人的麵,把他的武道之基給毀了!!!明日一早便要押往西流”
來人語速極快,聲音之中透著一抹無與倫比的熱切。
聽到他的話之後,課堂先是安靜了一下。
隨後便爆發出猛的呼聲。
“閹黨也開始狗咬狗了?!!”
“哈哈哈!!實乃幸事!!”
“參岐王的人,正是禦史王琅!!”
“王公威武!!”
“陛下名鑒啊!!”
“…………”
討論之聲不絕於耳。
聽到這些話。
曾安民默不作聲,他表麵上是在翻書。
心中則是暗暗思索著。
岐王倒台,忠遠伯府翻案。
下一步不出意外的話,便是皇城司的人去岐王府抄家了。
得想個辦法,混入抄家的隊伍之中。
找找岐王府,當年從忠遠伯府得到的羲皇圖在哪兒。
“權輔弟,此事乃朝堂大幸,怎麼不見你高興?”
秦婉月哪怕身為女子,聽得如此振奮人心的消息,也不由熱切起來。
她自幼在父親的教育之下,對閹黨之人向來沒有絲毫好感。
所以此時,她頗為好奇的看著平靜的曾安民。
如秋水般的眸子眨巴了一下。
“哦,高興,高興。”
曾安民回過神來,他咧嘴笑道:
“岐王那廝的兒子還陰過我一把來著,我怎麼可能不高興?!”
“啊?”秦婉月愣了愣,隨後疑惑問道:
“你與他還有過交集?”
不僅有過交集,他爹現在成這樣還是我一手安排的呢。
這話曾安民當然是隻在心裡想想。
“秦姑娘有所不知,當初在太子東宮之中,那岐王之子王潛之居然拿出玄陣司特製的烏沉香欲暗害權輔……”
坐在後麵的小胖太子開始滔滔不絕為秦婉月解惑。
“幸虧權輔意誌堅定,不僅沒有著了他的道,反而一鳴驚人……”
“嗯?”秦婉月聽到小胖太子的話眉頭輕輕皺了一下,麵上閃過狐疑之色: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她感覺眼前這個自稱商戶之子的小胖子對宮中的事了解的也太過全麵了些。
但她天生疑心病不重,隻是想了想,也並未產生什麼懷疑。
“額……”小胖太子麵色輕輕僵住,趕緊笑道:“我爹跟朝裡有關係,知道的消息快些。”
“哦。”秦婉月淡淡的點頭之後,遂若有所思:
“照你這麼說的話,那東宮太子識人不明,能與王潛之此等小人做同窗……唉。”
說到這裡秦婉月緩緩歎了口氣,目光之中露出擔憂之色:“我大聖朝的未來……實是堪憂。”
曾安民抿住嘴。
小胖太子麵色徹底僵住。
“怎麼了?”秦婉月看到二人古怪的臉色,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話,眨了眨眼問道:“為何這般表情?”
“哈哈,沒事,秦姊姊說的對!”曾安民麵露笑意朝著小胖太子看去。
這段日子與秦婉月混熟了之後,稱呼也由秦姑娘便成了姊姊。
他對秦守誠那老頭的芥蒂已經消退。
畢竟朝堂之上,秦守誠死參江王的消息他是知道的。
而且江王給水督書院的錢,他一分都沒用,全都交給了國家。
小胖太子臉上的表情極為勉強,他乾笑了一聲:
“確實如此,希望那太子以後能多成長些吧。”
說這話的時候,小胖太子的麵容之上隱隱透著堅毅之色。
欲做明君,遇錯當以身而改之。
這也是太祖說過的話。
…………
放學走在街上,曾安民難得找回了前世那種大學生的感覺。
在國子監這幾天,他感覺自己的心靈都得到了釋放。
再也沒有了勾心鬥角,也沒有了朝不保夕。
有的隻是清澈的眼睛,以及善良的心。
“嗯,其實我就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
曾安民聽著街上傳來的商販叫賣,臉上露出清澈的笑容。
我還是從前那個少年,沒有一絲絲改變~
什麼小狐狸,小陰幣,政治家?
跟我有毛線的關係!
如此想著,曾安民的身子便出現在了白子青的麵前。
“權輔怎麼這個時候來尋我了?”
“咳。”
曾安民左右看了看,發現白子青的行房隻有他一個人。
心中稍稍放緩。
他臉上嚴肅起來:“白大哥,岐王倒台,抄家誰去?”
白子青愣了片刻,隨後想了想回答道:“抄家的日子還沒定,估計要過兩天,怎麼了?”
曾安民歎了口氣:“我也想去可以嗎?”
這話說出,白子青目光變的嚴肅,隨後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確定道:
“到時候看看吧,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操作得當。”
“嗯……”
曾安民沉吟了一聲,隨後朝著白子青走近,聲音壓低:
“岐王發配西流的路線,能不能搞到?”
白子青猛的抬頭,震驚的看著曾安民:“你是想……”
“他不死,我心不安呐!”
曾安民的聲音深幽無比。
其實有時候曾安民也挺糾結。
自己明明是個純潔的大學生。
這種沒得感情的話,怎麼就能從自己嘴裡說出來??